有阳光穿过大树的枝丫,成细细的线条,落在少年急行的脚边。此时的风也显得不急不缓,在树间轻微地触动着常青树的叶片,形成纷纷扬扬的冷清秋景。
少年急行的脚步,在经过下一棵树时,忽地停了下来。
有一只黑猫也跟着在他脚边停下。黑猫在这双停下的脚边绕来绕去,黑亮的毛色,在阳光斑驳的落叶反衬下愈加明亮。
张跃无可奈何,望着前面几步的任一飞:“这只猫,一直跟着,没办法赶走啊。”
任一飞转身,目光也落在那只黑猫身上,蹙着眉头,似乎对此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只猫从他们出门那刻起,就一直跟着他们,可他们要去找人,经过的大街小巷也是不少的,这样跟着,虽没什么,可哪个愿意被一只猫跟着呢。
毕竟只听人说过溜狗,却没听说过溜猫的,何况这还是一只黑猫。
任一飞和少年立在那里,转了几圈,见那只猫还是不紧不慢跟着。
“那就让它跟着吧。”任一飞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如此说了。
一只黑猫,跟他们们穿过红绿灯,经过拥挤的人群,而后,走到一栋老房子的前面,停了下来。
张跃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这栋破旧的老房子,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讶。
毫无疑问,要见的这个人就是让他从几楼高摔下的老人。
这两层楼的房子仍是上次见到一般,外面看去,屋檐上还有不少枯藤爬在上面,不过现在是白天,整栋旧楼都暴露在阳光下,看起来却比之那天晚上更加死气沉沉。
张跃心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陀背老人的影子,后背下意识地缩了缩。
任一飞轻车熟路,转进这间房子里面,见张跃还在那发呆,便向他招招手。
张跃暗自在心中骂了那老头子几句,见任一飞招乎他过去,脚下不敢怠慢,紧步跟上。
“没想到吧。”任一飞似乎早早就等着张跃这幅表情一般。
张跃苦笑:“确实没想到。”
“你在灵魂站里听到的广播声,便是他负责播的了。”任一飞到是没有再拿他打趣,告诉他一些有关老人的东西。
“这个到是在灵魂站里听出来了,只是,他怎么会进去那里?”张跃对此颇感兴趣。
像他这样的行动缓慢的老人,怎么可能按时出入灵魂站里,每天播放广播呢。
“我进得去,他自然也进得去。你可知道当年,这个老头子做了一件我都不敢做的事。”任一飞见忽然压低声音,对张跃说。
张跃立马一幅聆听的样子,静等着任一飞说来。
“之前提到的那棵树,你见过没?”任一飞问。
“在西郊见过。”张跃答道。
“这老头子,知道儿子的死跟这树有关后,曾经放了一把大为把那棵树烧成了灰。”任一飞说到这儿,啧啧吧叹了口气。
张跃暗自摸了一把汗,想前些天,以那老头子决然把自已从几楼高直接放下来的的火爆脾气,到是能做出这种事来。
任一飞在前面带路,穿过前面的大厅,走进后方的弄堂,虽是白天,但这里的光却是很少能穿透距离射到里面来。
便是这个天光暗淡的地方,张跃忽地停下了脚步,想起刚才讨论的问题。
那老头子一把火把树给烧了,那现在西郊的那棵树是哪里来的?
“任大叔。”张跃叫住前面的人:“那棵树被烧了,那现在西郊的那棵树是哪来的?”
任一飞一边走,一边答:“自然是后来长出来的。”
正确,无误,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
“五年的时间,那棵树便长得那么大了?”张跃本以为那棵树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不曾想,只有五年的时间,便长得那般华盖遮天。
“那树本来就是怪树,被火烧了之后,反而长得更加茂盛,也没什么奇怪的。”任一飞面无表情,仍是一步不停地向前走。
弄堂和大厅之间,并没有多少路,几句话的时间,便直接到了后面的厨房。
厨房那扇门,像那天晚上一般,还是紧紧关闭着,但此时,有白色的水汽从门窗的缝隙里慢慢散发出来,很明显里面有人在煮着饭食。
任一飞走到门前,“咚、咚、咚”连着敲了三下。
又是许久的时间,张跃想,这段时间,老人应该是颤颤巍巍走过来开门吧。
两人在外面静立着等待。
终于,“吱呀”一声,红漆脱落的单门打了开来。
那个陀背老人,躬着身子,首先探出一个皱巴巴的脸,然后整个身子都暴露在张跃的眼前。
后面背部依然高高凸起着,像在后面的背部埋进了一个比前面的头更加大的头颅一般。
老人见到是任一飞,如树皮一般的脸,拉伸开来,向他点了点头,而后,嗓子里沙沙低沉的声音响起:“一飞啊,进来吧。”
老人招乎完任一飞,便转身向内行去。
张跃目光始终都没有游离在老人动作之外,自从遇到这些诡异事件后,他便注意一切要注意的事了。
老人转身时,只是眼角的余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便转了回去,连句询问都没有。这代表,老人早就知道他要来的。
在老人转身向内行去后,他感觉到的唯一不同点,便是老人行走的速度。那天与木青一起来的晚上,他可是一步一挪地缓速而行,现下看来,却如正常人一般,并无行走障碍。
难道那天这老人也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故意以视觉上欺骗他们?
仍是一个奇怪的老人。
任一飞应了老人一声,便跟着进去。张跃随之而入。
仿佛时间又来到了那天晚上,老人领着他进来后,便又坐回了那坑边,在锅里面煮着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张跃可清楚记得,老人煮的菜可没有一样是正常的东西,现下想到都有点倒味泛酸。
那放菜的桌子仍是放在这边墙角。任一飞寻个位置坐了下来。
“李伯,我带张跃过来,见个脸熟。”任一飞介绍了一下。
那个被称为李伯的老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头,哑着声音便道:“上次,见过了。”
老人这次到是转过头来,向着张跃拉开树般的脸,似乎笑了笑,算是问候了。
任一飞听老人如此说,反到一脸讶意看着张跃。
张跃干笑几声,连道:“上次调查李海事件时,来过这里见到李伯一次。”
老民警也不在意,又说:“那最好了,留下来吃饭,顺便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任一飞说得愉跃,似乎极喜欢这里的饭菜,邀请张跃也一并留下。
张跃听到这话,脸上都白了几分,而后故作镇定:“还是不了,我们先量商事吧。”
任一飞见张跃如此脸色,脸上忽地露出几分神秘微笑。
“张跃,你要知道,李伯以前可是东陵最好的厨子,不留下吃一次,那可不行。”
说着,他手便伸向旁边的桌上。
那桌上有几道老人早已做好的菜,此时香气四溢,任一飞把盖着的遮具打开,便见几道色泽明亮的小菜出现在眼前。
哪里还有那天晚上,白花花的肉汤,红鲜鲜让人吐的东西。
看着这些样式色泽极好的菜,此时的张跃,忽地生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这些不明不白的事件中,他以为,他了解了很多,事实上,许多细小到他不曾查觉的东西,一直认为正确的东西,他都不曾明白过。
比如木青,比如身边的老民警,比如坐在坑旁的老人,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像一张巨大到难以捉摸的诡异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