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一行人凯旋而归,闲聊着回到了原点。
艾奇拉学院,一如既往的安静,黑色的古堡与旧楼交错点缀在学院中间,使得这个学院透露出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气息,每一寸土地仿佛都包涵故事,在夜色中这座古堡显得愈发迷人,它仿佛吸引着每一个来客,又不停在拒绝。当艾伊、希亚、米纳重新站在学院门口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一种来自于从前的陌生,就像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
这种奇怪的感觉也体现在哈尔身上。
乌云下,巨大的学院门楼紧闭,哈尔想要找一个人去打开,但这件事看上去有些难办,因为四下没有一个人。哈尔上前敲了敲门,沉重的木质门板发出几声闷响。
但还是没有人出来。哈尔侧头思索着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没有想到答案,他又注视到了艾伊,“艾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想,艾伊对艾奇拉学院的了解比自己要多得多。
艾伊摇头说:“学院的大门向来是关着的,但守门的菲格大叔应该就在附近才对,在等等说不定他就来了。”但等了一会儿门口依然没有动静,这种沉闷的氛围让几个刚刚得胜的人感到不安,很快希亚提议从后门进去。哈尔点头称是,艾奇拉学院有无数个后门,他们来到最近的那一个,但这扇雕刻着魔图案可以通向亡灵魔法部的石门也和大门一样关着,希亚抚摸着石门说:“这扇门从没有关上过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哈尔说:“会是什么事?”
希亚说:“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她说着咯咯地笑起来,哈尔说:“妹妹,这可不太好笑,我觉得不是好事。”
希亚便闭上嘴不答了。
哈尔提议走其他后门去看看,米纳说:“哪里用那么麻烦?我直接把这扇门劈开就行了!”他说着一步跨上,哈尔正要阻止他却一刀砍在了上面,但结果那道门发出一种魔法结界的光芒,他被力道反弹,摔倒在了地上,希亚咯咯直笑。
米纳尴尬地爬起来说:“我猜得果然没错,学院不只封闭了,而且被施加了魔法结界。”
哈尔说:“你眼光真好,我一点没瞧不出来,这么说其他大门也该关上了咯?”
“这可不一定,从王宫过来的通道一定没有关上,丞相府过来的通道也可能没有关上。我们可以先去王宫,或者去我叔父家里。”
“你叔父是谁?”希亚感兴趣起来。
米纳不太好意思地说:“格雷丞相,可是他不太喜欢我,但这次不一样,我杀了石头人呢。”米纳也是夏斯家族的成员之一,他和东璃是堂兄弟。
“原来你是城乡大人的侄子,怎么一直不说呢?”
“希亚小姐,我已经说过了,他不太喜欢我!”
哈尔对此也颇感惊讶,他听说过格雷的名声。他对米纳说:“王宫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我们还是先去你叔父那里,至少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是西亚还活着听到哈尔这样说一定会阻止哈尔,他了解格雷,格雷当年用哈尔陷害伊诺尔的事情已经记载在了王国的《罪恶录》上面,他正是因为害怕格雷杀了哈尔免除后患才将哈尔藏到幽深古堡的。可惜世事变迁,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哈尔前往丞相府了。那栋宅院被翻新过,有半个艾奇拉学院那么大,从前是集法者家族的财产,但现在它被称为“夏斯的心脏”。在米纳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会客厅,这时候哈尔已经礼貌地摘下面具和头盔,仆人禀报过以后,格雷·夏斯很快就来会客了。
哈尔看见他的时候脑海中立刻浮现起了五年前在银星阁里手捧《比亚雪之诗》的人,五年来他一点没有变。格雷第一眼也看见了哈尔,他踌躇了一会儿,便能确定哈尔市五年前的那个小孩。他和哈尔握手,接着又依次和其他的人握手,这是接见勇士的礼仪要不然哈尔等人应该向他下跪。
格雷让所有人都坐下,他首先请教哈尔的名字,哈尔笑着说:“五年前我就见过阁下了。”
格雷哦了一声,心中出现了一丝杀机,不过他的惊讶之情更多,他很奇怪哈尔为什么没有死。
米纳立刻接口道:“叔父,你们原来认识啊?”
“米纳,说说你们猎杀石头人的事情。”看得出来格雷的确不太喜欢这个侄子,他甚至没有瞧他米纳一眼。
米纳立刻就要禀报不落岛上发生的事情,哈尔却不想浪费时间,他上前说:“大人,我们是想去艾奇拉学院,但是艾奇拉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格雷正要发作,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立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格雷大惊,转头问哈尔:“安琪洛狄院长是你什么人?”
哈尔看见他脸色不对,低声答道:“他是我爷爷。”
格雷吸了一口凉气说:“不可能,你如果是他孙子怎么会被伊诺安的儿子欺负?”
哈尔想起旧事,心想:那时候自己无依无靠当然被人欺负,现在能够有安琪洛狄作靠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还常常怨恨爷爷可真是没有良心。道:“那时候我还没见过爷爷,那天被伊诺安伯爵伤了,是爷爷和西亚叔叔救了我。”
格雷点点头,想:原来如此,西亚这个孩子心地太善良了些,留下这个祸端总是不好。
这时候距那场叛乱已经过去五年,格雷虽然有心杀了哈尔,却也不急于一时。他牵起哈尔的手说:“原来是老院长的弟子,我早听国王说你们出去猎杀魔兽,建立功勋,确还没见到少年如此英雄,你西亚叔叔当年也和你这般威武,你可得多感谢他。”
哈尔说:“多谢大人的夸奖,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借丞相府的道路去艾奇拉学院?”
格雷沉吟了片刻,道:“孩子,你们不用回艾奇拉学院了。”
四个人同时一惊,国王叫他们同去猎杀石头人,实际上是一场艰难的考核,虽然他们隐约知道考核通过以后,就能成为正式的战士和魔法师,但此时从格雷口中听见难免心下踹踹。
格雷接着说的话,却如同霹雳一般,这一次他目光尽看着哈尔“老院长在前天晚上去世了。艾奇拉学院正在为他举行丧礼。幽深古堡也换了主人,所以你更加回不去了。”
哈尔初闻噩耗,如未听见,怔了片刻,待欲确认是否是安琪洛狄死了,忽然想起之前艾伊魔法车结界失效的事情,如果不是安琪洛狄死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心中便已信了,想起安琪洛狄不久前还神采奕奕,心中不由得发酸,就要掉下泪来,但又想起安琪洛狄说过男人最忌在别人面前哭,猛地止住眼泪,问道:“爷爷怎么死的?”
格雷只是摇头,哈尔说道:“那我可以去参加他的葬礼吗?”
格雷说:“联盟的规定,伟大的魔法师去世,联盟祭祀会带走他的遗体,现在几位祭祀已经赶到学院,谁也不能进去了。”
哈尔木然不语,他不记得有这条规定,心想爷爷既然已经死了,遗体不看也没有什么,但是不能见者遗体总不敢相信安琪洛狄就会这样死了,厅上因为这个消息,没有人说话,好一会儿格雷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别离开,等我向国王禀报你们的情况。”说完,格雷大步走出了会客厅。
哈尔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希亚牵起他手说:“哥哥。要不然我们去见国王,什么臭规定。”米纳看了一眼格雷的背影,见他走远,愤愤说道:“对啊,这是什么规定,哪有不准……”终是怕触动哈尔伤心不敢把话说完。艾伊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坐着怔怔发愁。
哈尔心中又念从前我只当只有妹妹一个亲人,此刻才知道还有爷爷,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心中想着想着,眼中泪水又打起转来。
四个人闷声坐了许久,这时,厅堂上忽然进来一人,那人冷笑道:“原来是你。”
哈尔抬起头,也道:“原来是你。”
来的人是东璃,他看见艾伊坐在哈尔身旁,怒火大盛,恶道:“那天放过了你,今日你却休想逃脱。”说着口念一个咒语,空中忽然蹦出一团火焰,哈尔只觉面前炙热,片刻那团火焰就烧到了脸上,这时候西亚的那身铠甲,忽然红光一现,火焰灭了。哈尔说:“你想烧死我?”
东璃正惊讶间,听到他问话,说:“你小子衣服不错,先扒了你衣服!”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米纳心中纳闷自己堂哥怎么和哈尔结仇了?不及深思,已见二人搅在一起,他连忙上前劝架,不料东璃心里恨极哈尔夺了他魔法学院第一的名头,这时候见哈尔落魄又跑到自己家里,如何肯放过,当即甩手,使一个禁锢魔法将米纳封在了原地,自己则来扒哈尔的铠甲。
哈尔看见友人被辱,更恨他动手坏安琪洛狄送给自己的礼物,手下毫不留情,反手一掌,这一掌用了全力,他所学的两样武技‘剑意相通’和‘银月七斩’都需要用剑,空手使出,力量虽大,但未必就能伤人,只是这一掌拍出,东璃竟被拍飞到远处,啪地一声撞到墙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哈尔虽然惊讶,但想他先动手自找苦吃,怪不得自己,因此反而冷冷说道:“你自己动的手可别怪我?”
东璃是银星五级的魔法师本来不至于一掌都接不下来,只是适才太近,魔法师的防御向来非常低,他自觉因此中招,心中大为不服,想要爬起来再狠狠地报复哈尔,不料刚起来半步便又跌了下去,口中又喷出一口血。
倒在地上后全身抽搐起来。他不知道哈尔刚才那一掌已经用到了红龙生命宝石的七层力量,相当于一个银星七级战士所发出的掌力,这一倒下,不死也得修养半个月。
哈尔知道闯了祸,但此刻伤心已极,根本不去管东璃。米纳身上的魔法随之解禁,见堂哥倒地,不能不管,当即上前扶起东璃,却见东璃气息奄奄,心下大骇。他知道东璃的父亲戈登·夏斯气量狭小,要是东璃死了,这事情可不好办,于是叫下人赶快去叫医生,又嘱托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
结果那下人口风不紧,一出会客厅,这消息就像下雨一样,顷刻之间丞相府里几乎每个人都听说了。“一个少年打伤了东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