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腿,小声的抽泣,如果是平常哈尔见到这一幕,肯定会上前安慰,可是那少女要挖红龙的眼睛不禁让他心中畏惧,因此他只是奇怪地看着那少女并不说话。红龙问“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少女摇着脑袋。
“不喜欢什么?”
“没有眼睛的龙,没有眼睛龙就变成怪物了。”
哈尔听见这话就开心多了,心想原来这个少女并不是那种恶毒的人,于是笑着说:“他还有眼睛呢,你不让他剜出眼睛来不就行了吗?哦,要不然你别带他去见你母亲。”说道母亲,哈尔脸上出现了一点黯然的神色,他父母很早就不在身边,虽然早就不在牵挂,但想到这件事难免会心痛。
少女依旧摇了摇头说:“不行,妈妈要养龙。”
红龙忽然啊地一声大叫,接着身形一闪盘旋而上,化成之前那条遮天巨龙,长长的龙鸣在林间响起,不断有烈焰和鲜血落下,这突然的变故毫无预兆,哈尔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红龙飞得远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少女手中拿着一条金线,而金线的另一端缠在红龙的脖子上。
刹那间,林中狂风大作,树木再次纷纷被折断,他们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而那个少女娇弱的身体站在这里让他不由得担心,他想要带着少女逃离这里,刚向少女走进一步,突然发现少女脚边有两团血肉模糊的肉球,“眼睛!你……挖出了他的眼睛!”哈尔惊恐地看着少女,忽然明白红龙是因为被挖掉了眼睛才发狂起来。
少女有些手足无措,双手缩在胸前:“我…我…不是故意的。”
红龙在用力挣扎,它庞大的身体和那条金线形成了鲜明的对与,谁也不会想到,一头十级的红龙竟然会被一条细如头发丝的线缠绕住。
森林顷刻之间毁了,哈尔站在林间没有动,好在他所在的地方较为空旷,他没有被折断的树木砸中,而燃烧的火焰更是奈何不了他的铠甲。
呜呜呜……
红龙不断地发出凄厉的长鸣,哈尔仍旧难以置信,心中想:这女生居然能挖出红龙的眼睛?但是小女孩刚刚说不是故意的,显然已经证明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
“你…你是什么人?”哈尔指着少女,四周的风声越来越小,红龙已然力竭,这时候他的问话清晰可闻,他听书女人都有两面,但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天真可爱的时候那样美好,动起手来却那样残忍。
少女慢慢将金线缠绕在手上,红龙逐渐在降落下来,它被金线缠绕住了。
少女望着他说:“我是紫羽。”
如果哈尔没有经历那场政变,没有被西亚收留,他成为正常的战士,正常地在艾奇拉学院学习,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大吃一惊,呼喝道:“你是史上最年轻的占据师!”,那一切都没有发生,所以现在他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出于礼节他告诉对方“我是哈尔·巫火。”
紫羽说:“你好,我现在好怕。你能带我回家吗?求你了……”一面说一面避开地上红龙的眼球,那两个肉球总给人在跳动的感觉,但哈尔觉得毛骨悚然。
紫羽靠近了哈尔,她身上传来一种特殊的香气,这香气让哈尔心神稍定,当然也许是让他意乱情迷,总之哈尔闻到这股香气后,暂时忘记了少女的残忍面。
没有多久,红龙落回了地面,重新变成人形,他的眼珠子果然被人挖走了,变成了两个幽深的黑洞,脸庞上却并非全是血污,只有两条如同泪痕的血迹。他麻木地站在紫羽面前,说道:“主人,我愿意跟你回去。”
紫羽看见他的模样却非常惊恐,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哈尔的袖子,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她的小手也紧张地出汗,“你站过去一些。”
红龙于是离他们远了一点。
哈尔这时候已经完全迷茫了。
等到红龙离他们远些了,紫羽才放开哈尔的衣袖,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你要做一个骑士吗?”
“是的!”
“那么如果有一个女子需要你的帮助,你肯定会出手的。”
“事实上,任何人需要我的帮助,我都毫不吝惜我的双手。”
“嗯……那么请带我回去吧。”
哈尔看了一眼红龙,因为没有了眼睛,而红龙的脸上也毫无表情,他完全看不出这只远古巨兽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一头红龙是不会轻易被这么驯服的,而红龙安定的表情也让他不再被挖眼睛的事情所困绕,对了,红龙一定是计划逃跑,“我得帮他”哈尔心想。他又看了一眼紫羽,紫羽的惊恐似乎也不想是装出来的,可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哈尔挤出一个笑容,因为面具的缘故,这笑容毫无价值,他说:“我很愿意效劳。紫羽小姐,我们走吧,你家在哪里?”
紫羽把金线递给了哈尔。“我不敢牵它,你帮我牵,我带路。”
哈尔迟疑了一下,他怕这是少女的诡计,红龙没有了眼睛说不定会认错人,但另一方面,紫羽恳求的神情因为少女的美貌让他无从拒绝,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骑士不应该害怕这种伎俩,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救走红龙。
他接过了金线,紫羽松了一口气,“我可真怕它发狂杀了我。”
哈尔顿时觉得这少女比之前还要天真一百倍,居然直接了当说出一个阴谋,“原来你是害怕这个,我倒不怎么怕死。”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才觉得出言讽刺一个小姑娘不太光彩。
又走了一会儿,紫羽轻松多了,她露出了最开始出现时的微笑,“真要谢谢你勒,你真个好人,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占据术,我可害怕极了。”
“占据术?”
“是啊,占据术。”
“你是说占据术吗?”哈尔恍然之间明白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这少女居然会占据术,那么这一切看上去就不难理解了。不待少女再次回答,哈尔又问道“那么你是一个占据师吗?”他有些反常的镇定,通常人们看见占据师不是崇拜得要命就是一脸害怕,而这少女居然是一个占据师,人们不论什么情况都应该加上惊讶,只是这几种情绪哈尔都在林中已经提前透支了,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从安琪洛狄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展示自己的渺小和无知。
他此刻就像一个对占据术漠不关心的高人,因为要找话题聊才不得不问似的。
紫羽轻笑道:“看来你还知道占据师呢,你没看见这个吗?”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哈尔这才注意到她浅绿色的上衣领口处有一个银星五级的徽章,而徽章上象征职业的图案非常奇特,他好半天才想起那是占据师的图案。然后他就可以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少女竟然真的是一名占据师,强大的占据法术使得她甚至可以战胜魔王和红龙。
在这个世界,有三种职业,人们不能以常理来推测,第一种是炼金术士,他们富可敌国,对于那些落魄的国度,哪怕最底层的炼金术士都比国王要重要。第二种职业是占星师,神秘的占星师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结交的对象,不过占星师通常也习惯孤独,他们独来独往穿梭在这个世界,踪迹极难寻觅,那些稀少的占星师家族是世界上最高贵的家族,哪怕你拥有千军万马,功盖一世,也抵不上人们对占星师家族的崇敬之情,哈尔要去寻找的齐涅家族便是一个少有的占星师家族。第三种让人们难以推测的职业就是占据师,占据术曾是亡灵天灾军团中女妖的高级法术,但随着战争的进行,这项强大而高深的法术不断发展最终独立成为一门学问,人族联盟在曾经的战役中抢夺到了一部分关于占据法术的修炼方法,后来就催生出了人族联盟的占据师,他们占据人的灵魂将别人变成自己心甘情愿的仆人,占据法术入门极为困难,通常人们研习四五十年才能初窥门径成为一名合格的占据师,而面前这位少女…
哈尔又看了一眼紫羽,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红龙,心中难免烦闷,他本来打算解救出红龙,而现在红龙显然是被紫羽的占据法术控制了,这样即使带走红龙也是没有用的。
唉……
见到哈尔眼神中的沉闷,紫羽发出一声不符合她年龄的叹息,脸庞上随机蒙上了一层阴郁。“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哈尔不安地摆手,他知道紫羽占据了红龙,自然也知道了红龙的眼睛并不是紫羽亲自挖出来的,而是红龙自己动的手。哈尔想“我不会也被她占据了,然后把自己眼睛挖出来吧?然后她肯定还要躲得远远的,假装害怕。”想到这些,哈尔全身毫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