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黑土城轰动了,城主府内横尸遍地,所有玄修全都死了。这也意味着黑土城九成的玄修没了,在玄修界这是名副其实的屠城。
宁宅客厅里,宁采新强行扶着重伤未愈的宁青萍出来,父女俩泪流满面,叩谢陆语大恩。
陆语并不以为意,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交易而已。用师父从小对他的教导来说,取货利而杀人者,君子也。所以在他的价值观里,凡是牵涉交换的事情,都是交易,如果他不是一个化玄境强者,宁家连个馒头都未必舍给他。所以他也特别珍惜雪儿这样,对他丝毫不求回报的好。
一连又过多日,陆语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教导雪儿感受天地玄韵。宁青萍也逐渐痊愈,不但恢复了玄修,而且在药力作用下,还一举突破了瓶颈,晋升玄徒境一重天。陆语教导雪儿的时候,她总会在旁倾听,也不多说话,只是很适时的给陆语和雪儿端茶倒水。
玄修一途从玄韵境入门,是让身体觉醒,能感知到天地间的玄力,并能通过七窍将玄力吸纳入体。玄韵境之后是玄徒境,是玄力淬炼血肉筋骨皮的过程。玄徒之后,玄力开始淬炼内府五脏,是为凡玄境。之后丹田之内凝聚玄丹,开始能够真正施展玄力,是为化玄境。玄丹饱满之后化为重楼,便到了玄师境。冲开重楼之后,便生出玄力法相,是为玄君境。
这其中从玄徒到玄君都不是最难,最难的反而是起始的玄韵境,因为人体要感知到天地玄力,至少也要八年。所以陆语才着急要教导雪儿感知天地玄力,因为她已经快八岁了,在豪门之中,已经太晚了。
再过几天,陆语数算了一下日子,对宁采新说道:“给我们准备七天的吃喝,再叫一辆兽力车,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宁采新愕然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陆语摸了摸雪儿的头发,少有的露出微笑,说道:“到日子了,我要带雪儿回家”。
“额”,宁采新应了一声,心里明白,像陆语这样的天之骄子,必然是大都市的豪门子弟,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落魄在这边塞小城,但终归是要离去的,便安排人去准备。
第二天一早,陆语早早就把雪儿叫了起来,吃过早饭,跟宁采新道了个别,领着雪儿,迈步就往外走。前脚刚迈出院门,就听身后宁青萍叫道:“公子请留步!”
陆语站住脚,转回身来,就看见宁青萍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拎着一把长剑,只是一把普通长剑,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陆语问道:“有事儿?”
宁青萍突然给陆语跪下了,眼圈发红,说道:“陆公子,萍儿这条命是您给的,这身修为也是您给的,没有您就没有萍儿存在。我知道,我已经是个脏女人了,不配为公子做什么。但我手脚勤快,请您带我在您身边,萍儿愿意终生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陆语皱了皱眉,摆手道:“我救你是因为要在你家吃住,要谢就谢你爹吧,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陆语撂下这话,转身就走。宁青萍“刷!”的一下把剑抽出来了,横在脖子上,泣道:“既然我连给公子为奴为婢都不配,那就只能把这条命还给公子了”。
宁采新赶紧上前,死死抱住宁青萍的手,哭道:“闺女你这是干什么啊!?陆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天上的人啊,你怎么敢有这种奢望!?”
陆语脚步略顿了一下,但是没停。宁青萍撕心裂肺的一声悲号,竟真的用力往脖子上抹。
雪儿一下停住了,拽住陆语,回头看看宁青萍,对陆语说道:“陆语哥哥,你看我的头发,漂亮吗?”
陆语点点头,笑道:“当然,雪儿最漂亮”。
雪儿笑道:“是萍儿姐姐给我梳的呢,她天天都给我梳头,我可喜欢萍儿姐姐了”。
陆语怔了一下,捏了捏雪儿的小脸蛋儿,笑道:“你这感知玄力不见长,心眼儿倒是长的挺快啊”。
“嘿嘿嘿,雪儿知道陆语哥哥最疼雪儿了,咱们带着萍儿姐姐好不好?”
陆语转脸儿看向宁青萍,宁青萍听了陆语和雪儿的对话,已经收住了哭声,泪眼婆娑,满脸期待的望着陆语。
陆语沉声道:“我家规矩森严,三堂九卫,内外两院,都是要靠实力晋升。以你的年龄和修为,连最基础的四门卫都进不了,只能算是个府丁,安排你给雪儿做个丫鬟,你愿意吗?”
“我愿意!愿意!只要能跟着公子,做什么都行”。宁青萍连声应承,几乎喜极而泣。
陆语点点头,“嗯,雪儿是我妹妹,你算是内府的丫鬟,每月有两百玄元石可领。若有闲暇,我也会提点你一二,入府之后要勤加修炼,不可懈怠,明白吗?”
“是,萍儿谨遵公子令谕”。
“嗯”,陆语点点头,伸手掏出一块碧玉腰牌,随手扔给宁采新,说道:“以后你如果要看女儿,来长河玄府,凭此腰牌可以通行”。
宁采新心里“轰!”的一下,长河玄府!?钉灵国九大顶尖豪门,四府之一!?他早料到陆语是大都市豪门子弟,但没想到这么豪。心里无比庆幸,得亏女儿这般坚持啊,否则这天赐的出路就失之交臂了。难怪连个丫鬟每月都能领两百玄元石,城主府的兵长都没这待遇。
陆语也不废话,领着雪儿,转身上车。宁青萍跟父亲匆匆道别,也赶紧上了兽力车。车夫催动兽蹄,大车一路出了黑土城,往北而去。
雪儿似乎是第一次远离黑土城,从车窗看着沿途的风景,感觉是那么新奇。
“陆语哥哥,咱们是要去哪里啊?”
陆语笑道:“去柯城”。
雪儿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小脸儿惊讶道:“柯城!?那不是国都嘛!?”
“对啊,陆语哥哥的家就在柯城,以后也就是雪儿的家,哥哥答应过你的,带你回家”。
雪儿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家,这一直是她无比渴望却又最为陌生的,现在她有家了,还有陆语哥哥。
陆语也是感触良多,头靠在车厢上,闭起眼睛,想起这两个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陆语是钉灵君国九大顶尖豪门之一——长河玄府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府主卫道简唯一的亲传弟子,相当于玄府的少府主。两个月之前,师父卫道简突然把他带到黑土城,逼他换上一身破烂无比的衣服,又给他立下四条规矩,一不许偷、二不许抢、三不许骗、四不许花钱,让他自己在黑土城生存两个月,美其名曰磨炼心性。
对于这种特训陆语已经见怪不怪了,师父对他的培养一向是严苛而又五花八门,可这一次实在太难了,要不是第四天的时候遇到了雪儿,一直靠乞讨养活着他,陆语觉得自己可能都凶多吉少了。所以他对雪儿特别感恩,尤其是肉包子事件之后,陆语才完全明白,这两个月里的每一个馒头、每一块饼,对雪儿来说都是倾其所有,而这一切付出,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语叫了她一声小妹妹。从那时起,陆语就认定了这个妹妹。
黑土城能雇到的兽力车脚程都很差,从黑土城到柯城不到三千里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在看到城门上巨大的“柯城”两个字的时候,陆语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长河玄府离柯城南门不远,兽力车在城里反而不如步行方便,于是陆语便在城门外下了车,付了车钱,便带着雪儿和宁青萍往城门走。
远远的看着那巨大的城门,雪儿一阵阵欢呼雀跃,高兴的手舞足蹈。宁青萍的脸上也很是新奇,十五岁的少女,正是对外面世界充满憧憬的年龄。站在城门下面,陆语站住脚步,抬头看着城门楼,心里情不自禁的想着,一会儿见到师父和朵姨娘他们,会问我些什么,我该怎么说才好玩儿。
嗯,朵姨娘肯定会特别心疼,埋怨师父让我瞎遭罪,然后给我弄一大桌好吃的。师父肯定会问我‘这次特训经历如何?’,我把过程跟他一说,他一定会说‘嗯,还不错,戒骄戒躁…’,哈哈哈哈。
陆语正琢磨着呢,猛然就听城楼上“啾!啾啾!”三声清脆的哨响,陆语心里猛然震了一下。这是柯城的警戒哨啊,出什么事了?一长两短,这是抓捕信号,要抓谁?四下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陆语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城楼上面,就发现数十名守军,都紧紧的盯着自己。陆语心里无比惊疑,长河玄府跟君主殿素无瓜葛,这些守军盯着我干吗?但是凭着多年严苛磨炼的谨慎,陆语觉得不对,伸手一拦宁青萍和雪儿,“后退!”
话音刚落,就听城楼上一声呐喊,“是陆语!别让他跑了!”
城楼上数十名守军飞跃而下,各执玄兵冲陆语猛扑而来。看到这些守军的装束,陆语心里震惊倍增。这些人都是黑甲长刀,背后黑色披风,上绣一个切开的兽头。这些根本不是城门守军,而是君主殿的黑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