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十月
王付胜迈着碎步急忙走进紫宸殿,凑到李治耳边低声说到:“陛下,道士郭行真常出入宫内,行厌胜之术。”
李治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把手里的奏折扔在桌上,闭着眼睛道:“密诏上官仪入宫,咳咳。”
“老奴遵旨,陛下可要老奴召太医来?”王付胜行了个礼,面上带着忧虑之色。
李治止住咳嗽,摆摆手,又拿起奏折。
上官府内
王付胜站在厅内,面色冷静的说:“陛下密诏,还请上官大人随杂家入宫。”
上官仪低声与王付胜说:“敢问公公,可是与后宫那位有关?”
王付胜正了正身子:“大人知道就好,请吧,大人。”
大明宫紫宸殿
王付胜:“陛下,上官大人到了。”
上官仪行礼:“臣上官仪拜见陛下。”
李治已收敛怒气,说道:“爱卿平身吧,郭行真出入宫内行厌胜之术,不知爱卿是何看法?”
上官仪心里翻过滔天巨浪,面上不动声色:“陛下,此乃后宫之事,陛下要何处置便何处置。”
李治扫了上官仪一眼道:“朕要你说,你便说,莫非你不把为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了?”
上官仪急忙跪下:“臣并无此意,还请陛下宽恕。”
李治盯着奏折说道:“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朕逼迫忠臣。”
上官仪闭了闭眼,心中暗自思量着,请旨便是得罪皇后,若皇后没废,那便是我上官家倒……罢了,搏上一搏吧。
“皇后专权自恣,天下人不满者众多,还请陛下废黜皇后,另立贤后。”再睁眼便淡然的说道。
李治合上奏折,盯着上官仪道:“爱卿所言,朕亦以为然,那便由爱卿,起草诏书吧。”
紫宸殿内只有李治、上官仪、王付胜三人,门外一太监,听到废黜皇后,面上一慌,谎称自己内急,急忙跑向清宁宫。
清宁宫内,武曌正与太医谈话。
太医:“恭喜娘娘,此乃大喜,乃为滑脉,已两月有余。”
武曌摸了摸肚子笑道:“怪不得我说最近怎么总是贪睡,碧芝,带太医去领赏钱。”
小太监慌乱的跑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
武曌抬了抬眼,淡淡地说:“什么不好了,着急忙慌的像个什么样。”
小太监急忙跪下:“娘娘,奴婢在紫宸殿外听到上官丞相向陛下提议,提议……”
武曌摸着肚子扫了一眼小太监说:“提议什么,说吧。”
小太监局促不安的说:“提议,废黜皇后,另,另立贤后。”,说着磕了个头,“望娘娘恕罪。”
武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很快掩下,笑着道:“我怎会罚你,起来吧,随本宫前去紫宸殿。”
紫宸殿内,上官仪:“陛下,废黜皇后之诏已拟好。”
李治按了按眉心,接过诏书定定的看着,说到:“你退下吧,王付胜,把上官大人送出宫去。”
上官仪:“臣,遵旨。”
上官仪随着王付胜走出紫宸殿,迎面撞见武曌。
上官仪低头:“臣见过皇后娘娘。”
武曌嗤笑道:“上官大人不必客气,这朝政和宫里可都是上官丞相的天下呀。”
上官仪面不改色地跪下:“臣不敢,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只望无小人肖想。”
武曌狠狠盯着他,语气缓慢的说:“那上官大人可要小心脑袋别被旁人肖想了。”
“望陛下莫被庸人扰乱,望我大唐千秋万代!”上官仪未道告退,抬脚便向前豪迈的走去,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紫宸殿内外。
紫宸殿内
武曌娇笑着说:“陛下,御医刚刚来清宁宫为臣妾诊断,您可知御医说什么?”边说边走向案几。
李治掩下心中所思道:“御医说何?”
武曌走到案几前笑道:“御医说,臣妾有身孕了,陛下可欣喜?”
李治听此,心里一紧,终是否了心中所想,将案几上刚拟好的诏书拿到手上:“朕自是欣喜的,那就请御医开几副养胎药,皇后安心养胎便是。”
未等李治将诏书放好,武曌便伸手去拿那诏书,李治一时不察,诏书已被武曌拿走,武曌边开诏书边说:“刚刚进来见上官丞相出去,不知陛下与丞相谈论了什么,咦,这是废黜皇后的诏书,不知皇上要废黜谁呢?”
李治轻咳一声,定了定神说道:“这不过是上官大人的上奏罢了。”
武曌故作慌张的说:“哦,这上官丞相诱骗陛下下旨拟诏?”
李治像是找到借口:“对,这是上官丞相的意思,皇后安心养胎便是。”
武曌笑着说:“那既然是上官丞相的意思,那边罚上官大人吧,传本宫旨意,上官仪祸乱陛下,押入天牢听候审讯。”
福吉:“是,老奴遵旨。”
上官府
上官仪神色怅惘的说:“庭芝,你派人把我今天进宫的事告知庭璋,夫人也一同前去庭璋府上,庭芝和你夫人,婉儿一同留下。”
上官庭芝见父亲像是交代遗言,急忙想将婉儿抱给郑卿子说:“可是有何大事要发生?”
上官仪抢先抱过婉儿说:“皇上让我拟废后诏书,我刚走,武后便进了紫宸宫,只怕,凶多吉少了。”,说着捏了捏上官婉儿的小脸,“只可惜了你啊,若不是祖父,你定是一生美满。”
而后,偏头向郑卿子说:“婉儿与郭家小子的婚约,若是郭家还认,广敬也没去,那待婉儿长大便嫁去。”
一个时辰后
“上官仪接旨,丞相上官仪,因祸乱陛下,污蔑皇后,免去丞相之职,押入天牢,其子上官庭芝一同押人天牢,其余女眷入掖庭,贬为贱籍。”太监尖细的声音响遍上官府。
上官仪:“臣,领旨,我上官仪,一生忠勇,未曾欺君。”
上官仪取下官帽,转身对着上官庭芝说:“庭芝,这一入狱,恐再无翻身之日,庭璋和婉儿能保下,也是武后,开,恩。”
上官庭芝虽是惊讶,倒也不惧的说:“父亲,还请允儿子与夫人交代几句。”
郑卿子紧紧抱着孩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公公与丈夫,故作坚强的道:“夫君,这一别……”
上官庭芝不舍的看着夫人和女儿说道:“这一别,我们夫妻再无相见之日,望娘子珍重,婉儿,她平安长大便好,庭璋会照料你们母女的。”说罢,上官仪和上官庭芝便在福吉的催促下一步步迈出门去。
郑卿子怀中的上官婉儿被母亲箍得太紧,嚎啕大哭起来。
夫人,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