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河底的一处暗流,琴姨来到了一扇发光的门前,推开门后,一位老者背对而立,双手交于身后,看着墙上一幅壁画发着呆,背影中,透着时光留下的沧桑,这位正是羽鲛一族的族长——牧雷言。
半响,琴姨缓缓开口,“族长,牧琴有事相商。”
牧雷言转过身来,头上布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辫子,整齐的扎在了脑后,但是仔细一看,这些似乎并不是头发,而是丝丝血肉交织而成的。
“牧琴?找老朽有什么事吗?”虽然发型有些狰狞,可是抛开发型不看,牧雷言却是非常的慈祥和蔼,他看着牧琴,眼睛中闪着疑惑的光芒。
牧琴恭敬的抱拳说道,“族长,雪儿从外边发现一个人族的孩子,周围并无其他人族。雪儿见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将孩子带回了洞内,因此,牧琴想...将他留在我族内,抚养他成长。”
“人族的孩子?我族世代与人族皆无任何来往,为何会有孩子落在我族的领地中?这似乎太过凑巧,若是往常倒还好,可是近日罗鬼族进犯我族领域,战况愈演愈烈,想必族中长老们恐怕也不会同意这个孩子留在族内。”牧雷言摇了摇头。
“族长...如果这样拒绝,恐怕会伤了雪儿的心,甚至不再对族群有归属之感,拒绝实在有些不智。”牧琴字字坚决,换作别的族人,或许没办法让牧雷言思量如此之久,可是没办法啊,牧雪是族中万年来拥有返祖之血的唯一族人,她的重要性对于族内不可言喻。这一下子让牧雷言不得不重新考虑。
只见牧雷言来回渡步,牧琴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道,“族长,请原谅牧琴的无礼,牧琴想说的是,雪儿是我族万年难得的族人,她体内的返祖之血已经浓郁到无可复加的地步,修行起来比我等事半功倍。一旦她突破到了劫境,加上族内老祖们留下的秘法,她或许有一丝希望可以蜕变成龙!往后的时光中,有她的庇护,将不会再有人敢侵犯我族!请族长三思!”
牧雷言本该生气牧琴如此违逆他的决定,却因为牧琴说的有理有据,字字铿锵而随即一笑。
“牧琴,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思虑却周全了不少,可是,我身为族长,不能不顾族群,雪儿如今只是个孩子,她并不知道世间的是非善恶,况且这人族的孩子出现的太不是时候,我实在无法因为他可怜而弃整个族群不顾。”
牧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牧雷言再次开口,“不过,你可以收养他,但是不能将他带入我族重要的领域,比如修行之地,秘法之处等等,他活动的范围仅仅限于你们所在的桃渊林范围内!”
听到族长的话后,牧琴赶紧抱拳行礼,而后迅速离开。当牧琴回到了洞**,看到小尘逸依旧还在哭着,而牧雪在蛋壳周围着急的游来游去。
当牧琴化身成人后,牧雪的眼睛闪着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连连问道,“琴姨,怎么样了?”
牧琴笑着答道,“族长知道你心底善良,当然就答应了收留尘逸咯。”
“太好啦!我就知道族长爷爷是不会那么残忍的!”牧雪开心极了,摆动着琉璃般的鱼尾,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
“对了,雪儿,我让你采的果子呢?把果子给我吧。”牧琴看了看四周,对于她们的族人而言冰冷的河水却能让羽蛟族人感到舒服,而对于不适水性的人族婴儿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于是牧琴双手结印,只见洞**的水渐渐冒起了丝丝白气,洞**温度也渐渐升高。
“这样的温度应该就比较适合了。”
“果子在这呢!”只见牧雪托着一张装满各色小果子的大叶子,慢慢推到了牧琴身前。
牧琴拿起叶子后,掌心一握,果子瞬间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汁水。只见果汁顺着一道抛物线非常缓慢的落入小尘逸的嘴中。
“咦,尘逸不哭了耶!”
时光似箭,一眨眼间十年就已经过去...
“尘逸!可恶!你给我站住!竟然用长青虫吓我!给我站住!别跑!!”
循着银铃般动听的声音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着流苏长裙的可爱少女。此刻她正光着脚丫,恼羞成怒的追赶着前头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缝缝补补的粗制衣袍,稚嫩的脸旁上满是委屈,可在少女看来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姐!你不追我就不会跑了啊!而且...这不怪我阿,我说礼物不能给你看,是你非要看的!”
“可恶!!你还敢说!给我站住!”
忽然,少女似想到了什么,秋水般的双眸闪过一抹光芒。只见少女停了下来,白嫩的双手交于胸前结决,樱桃般粉嫩的朱唇轻启,轻轻念道,“浮生决,水牢起!”
起字一落下,前方少年脚下的河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慢慢朝着上方成条状延伸,一下子就变成了由水形成了绳索困住了少年奔跑的双脚。
少年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水中,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少女慢慢朝着少年走去,只见她吐语如铃,柔和中带着清脆,动听之极。而细看之下,少女的体态苗条优美,虽只是少女,却初显娇媚之态。只是,少女的神态纯真,性格却是娇柔顽皮。
“跑呀,怎么不跑了?臭弟弟。”
看着少女晃动着手中术法形成的“水棍”,少年顿时求生欲爆棚,大呼道。
“姐!我错了!”
“嗯哼?让你吓我!还敢不敢戏弄我了?”少女一边用水棍轻轻的在少年胸膛划过,一边又异常“温柔”的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姐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少年都快哭了,一脸委屈的看向少女,稚嫩的脸上似写满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还差不多~”少女的娇手一松,水棍与少年脚上的水绳便顺势落入水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少女微微整理了一下长裙,而少年看着少女系在细腰上飘摇的衣带,陷入了莫名的发呆。
这些年里,自从尘逸懂事以来,每天晚上都做着同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总是会出现一名女子,女子身着一袭火红色的薄纱裙袍,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可是女子那双明澈如水的凤眼自己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而每当她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尘逸的心中总是有说不出的暖意。而从她的眼神中,尘逸感受了女子无尽的充满慈爱与遗憾。
她是谁呢?为什么每晚都会梦到她?
尘逸每天晚上醒来都会问自己,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脑海中却始终没有结果,自己和梦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尘逸也曾问过看着他长大的琴姨,可琴姨也无法回答,只能是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尘逸的脑袋,告诉他。
“我只知道,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是牧雪在河中发现你,并将你推回来的。别着急,时间还那么长,或许说不准哪一天你就想起来了呢。”
“喂,发什么呆呢,弟弟!”少女半蹲着,拍了拍尘逸的脑袋,打断尘逸的回忆后便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水渍还有泥土。
“姐,我到底是从哪来呢?为什么我不能像你还有琴姨一样修练术法呢?”回过神来的尘逸脸上布满了失落。
牧雪把尘逸从水中扶起,牵着他去到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并坐下。
“可能因为你是人族的缘故吧,所以才不能修炼我族的术法,而且琴姨也说过了,族内修行的方式只适合族人,对于人族修行会出现何种场景,她也不敢保证是否安全。”
“这么说来,我就不能像你们一样修行了呢...”牧雪看着尘逸耷拉着脑袋,顿时心疼的拍了拍尘逸的脑袋,“虽然你不是我的族人,可是你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弟弟呢!我会帮你问问族长爷爷,说不定他有办法能让人族修行呢!”
”至于说到从哪来嘛....我和琴姨是生活在玄宁界的众多种族之一,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呢,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在化形之前,我每天都在附近游荡,哪怕是游到筋疲力尽了也没有离开族群的范围。后来听琴姨说了我才知道,族外有先祖设下的术法隔绝外界,保护族群不受外界打扰,而我之所以游到精疲力尽都没离开族群的范围,完全是因为我在不断的围绕这族群打转。”
牧雪将脚丫放到水中欢快的拍打着水面,“我还听琴姨说过,玄宁界非常大,比我们族群的范围还大上不知道多少多少倍呢,族长说过,地方有多大就蕴含着多大的危险...”
“有多危险呢?会死吗?”听到危险这个词,尘逸有些慌张的看向牧雪...
“放心吧!姐姐会保护你的,永远保护你!”牧雪举起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
尘逸也学着牧雪将脚丫置于水面上拍打起来,抬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说道。
“我才不想出去呢,桃渊林多好玩,而且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果子,又没有危险。”
听到尘逸这番没有志气的话,牧雪的小手拍了拍尘逸的脑袋。
“没志气!”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两人的笑声越传越远,这一刻仿佛印在了时间里,过的再久也不会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