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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分别之际

过了许久,风无常收起回忆,接着道。

“而后,我找到了洛凝生前隐匿修行秘术的地方,并找到了她留下的储物袋,奇怪的是,她留下的储物袋并没有印上她的灵力,里边除了她留下的字卷外并无其他,而那式逆天秘术也不见踪影。后来我浏览了她的字卷才知道,她担心秘术太过逆天,在玄宁界中必定引起腥风血雨,为了不连累我,不连累雪阳宗,她只有催毁了关于秘术的一切痕迹。在字卷中,她记叙了修行秘术的感受,每分每刻都在经历心魔的折磨,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承受不住,道心失守,神志尽失,进而成为只会屠杀的堕修。在解决完洛凝之事后,我便带着芷幽回到了雪阳宗,并让师弟陆卫收为弟子,此事除了你,我并未与任何人说起,就连芷幽也不知道。”

尘逸满脸惊讶,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洛芷幽竟是自己师尊的女儿!

“师尊...为何不把这些事都告诉洛师姐?”

风无常摇了摇头,叹道。

“我对洛凝亏欠的太多太多,虽说逆天之术已被销毁,但是还有许多人相信逆天之术还存在雪阳宗掌门手中,正因如此,为了更好的保护芷幽,我宁愿此生不与她相认!即便她知道后会恨我,我也无悔!这逆天之术实在太过霸道,觊觎此术之人不胜枚举,一旦此术现世,必将引起血雨腥风。”

尘逸明白的点了点头,低头抱拳说道。

“弟子一定会坚守道心,不负师尊厚望!若有一天弟子道心失守,弟子必会在丧失神志前自灭神魂!”

而风无常听到此言,回过身来袍袖一挥,怒道。

“混账!你以为为师与你结下师徒之缘是怕你造祸天下,成为屠戮众生的堕修吗!你怎可将自身性命视如草芥!”

从风无常的一声怒斥里,尘逸感到心中无比的温暖,随即向着风无常重重的跪下,声音嘶哑道。

“师尊...”

风无常叹了一口气,将尘逸扶起后,娓娓道来。

“为师不会让你步洛凝后尘,你之心性如何为师看得出来,在比试中牧雪受伤时你能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台为牧雪讨回公道,足以说明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虽说动了杀心,失了理智,加上你所经历过的,想必和洛凝有相似之处,与其说是为师看重你的资质与心性,倒不如说是起了弥补洛凝的私心之念,而牧雪,明日为师会亲自将她送到朱武大陆的落莲剑宗。”

尘逸闻言,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眼眶微红的牧雪,而后回过头,向风无常坦白了自己与牧雪的身世...

“我与姐姐也遭了灭族之祸,颠沛流离之时碰到大能愿意指点我们,而后再次遭遇变故才来到雪阳宗求学拜师。”

尘逸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心性早熟的他明白,自己的师尊征战四方,得罪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修行者,也许其中就有雪阳宗某些修行者,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连累师尊,还是将这个事保密为好。

而后,风无常挥手间,一间占地数十平米的石屋拔地而起,石屋外表看上去虽然简陋,但是里边盘坐的石台,桌子,椅子等等却是应有尽有,而且此处灵气的浓郁程度比之雪阳宗其他山峰都要高上些许。

“尘逸,自此以后你便在此处修行,这座石屋便是你之住所,今后你的身份便是雪阳宗第十首席弟子,可别让为师失望了。”

尘逸点了点头,他明白风无常是顶着多少人的不满才给他这个身份。虽说雪阳宗内掌门一声令下,无人莫敢不从,可是竞争如此激烈的雪阳宗,一个连断境都没达到的人竟然能成为首席弟子,哪怕是排名最末尾的首席弟子,其中会遭到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不言而喻,今后的争斗恐怕更是不可避免,风无常此意也是要借此锻炼尘逸的心性,加快尘逸修为的增长。只是,这一切在尘逸看来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宗规中可是清楚记载着,弟子晋升之途唯有做出重大贡献亦或击败上层弟子,自己的师尊此番做法怕是有违宗规阿。

尘逸不想让师尊太过为难,于是正想抱拳婉拒之时,风无常便出声打断了他。

“为师不是死板之人,你身负这劫珠之力,外门弟子中你已然无敌,拼尽所有手段下,核心弟子中也不是不能一战,但是造成这样的结果只是因为你的修为太低,若是同等修为下,晋入首席弟子之列也只是时间问题。既然是迟早之事,倒不如为师把这些时间省去,虽说对众多弟子不公平,可是公平的前提从来都是实力,为师相信你可以做到,当然,你若因实力不济,被人击败落入下层弟子之列,为师也不会多管,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风无常言尽如此,尘逸怎能不明白自己的师尊是一片苦心。

尘逸抱拳躬身谢道。

“多谢师尊,弟子一定不负师尊厚望。”

风无常点了点头,向着远处凌空踏去,只是嘴角微微抬起,露出期待的笑意并未被尘逸看到,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此处。

“好了,你与牧雪在这里好好聚聚吧,明日清晨为师便带牧雪前往朱武大陆。”

风无常离去后,尘逸与牧雪躺在草地之上,两人都是双手枕着头凝望着湛蓝的天空,向来极有默契的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过了许久后,牧雪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扑鼻而来的草香,娇唇轻启。

“臭弟弟,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看着天空了呢?”

尘逸思绪纷飞,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看到这片天,我就总感觉还在葬龙山里,琴姨还在身边...”

伤感忽然而至,亲人的离去,族群的覆灭,牧雪何其后悔自己没有逆转局面的实力,只是,事已至此,他们还有未尽之途,与其活在痛苦中,倒不如将痛苦化作修行动力...

牧雪那好似明月般清澈的双眸来回开阖了数次后,忽然坐起身来,拍了拍尘逸的脑袋,尘逸顿时吓的一个激灵,急忙翻了一个身才坐起来,捂着脑袋嘟囔道。

“姐!你干嘛拍我!”

“嘻嘻,趁着还能拍你赶紧再拍一下,不然下回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拍了,臭弟弟,快过来让我拍拍。”

牧雪说话间朝着尘逸跑了过去,尘逸见状顿时吓的赶紧起身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姐弟两人一追一跑,两人仿佛回到了葬龙山中打闹的时光。

“你别过来!我要叫了!我叫了啊!救命啊!有女流氓啊!”

.......

清冷的夜在弯月升起之时悄然来临,主峰之巅上的一座凉亭中,姐弟两人对着天穹的弯月而坐,尘逸将今日在道殿所发生的事都与牧雪说了一遍,而后只见牧雪在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稻草鱼项坠在尘逸的眼前晃了晃,并问道。

“臭弟弟,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尘逸看清牧雪手中的鱼型项坠后,笑着回答道。

“当然了,这不是护佑项坠嘛。我记得琴姨说过,族中每当有族人外出历练之际都会由其亲人折一个稻草鱼交于历练的族人,寓意保佑族人一帆风顺。我记得以前你也给琴姨折过一个呢。”

牧雪笑着点了点头,双眼闭合,神情虔诚的将项坠轻轻握在双手中,慢慢贴在胸口上,祈祷了好一会后才说道。

“这个就是琴姨身上的项坠,当初琴姨身陨的时候连同这个一起交给了我,我一直都收着呢,今天就送给你。”

尘逸满脸狐疑的看向牧雪,问道。

“琴姨身上的?这个你应该收着阿,这是琴姨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为什么要送给我阿?”

牧雪俏首一抬,傲然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假若哪天道心失守,兴许此物能帮你换回一丝清明嘛,不至于被同门师兄弟诛杀嘛。”

尘逸闻言,虽知道牧雪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内心却是始终担心着自己,怕自己最后还是走上了洛凝的后路。只不过,倘若哪天真的道心失守,项坠又能帮什么忙呢。

尘逸思考了良久,最后还是从牧雪的手中接过项坠,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而后安慰道。

“放心吧,姐,我肯定没事的,倒是你,去了落莲剑宗指不定要被欺负呢,没有我在身边你可要当心阿,还有...”

听到尘逸的停顿,牧雪疑惑的看着他,着急的追问道。

“还有什么?”

尘逸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还有...我姐那么迷人,虽说落莲剑宗全是女修,可是朱武大陆那么大,迷人帅气的男修也肯定很多,到时候可别被人拐走了还...”

牧雪闻言,脸颊顿时涌上一抹嫣红,还未等尘逸说完,牧雪便羞怒的扬起手,对着尘逸的脑袋拍去。“啪”的一声,尘逸的脑袋上硬生生挨了一记玉掌,疼的尘逸抱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求饶道。

“我错了!姐!”

“哼!”

“姐?”

“嗯?”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等我解决身上的劫珠之事,我就会去朱武大陆找你,如果我没去...就代表我失败了,到时候灭杀罗鬼一族帮琴姨报仇的时候记得算上我的一份,但是前提是你得修为有成!不能没有丝毫把握就去对付罗鬼族!另外...如果我真的道心失守,变成如同洛凝一般堕修,我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

牧雪听到尘逸如此说道,顿时急的快哭了出来。

“胡说什么呢!我们都要好好的,一起为琴姨报仇!也要一起去寻找你的娘亲!”

尘逸苦笑着点点头,劫珠不解决,任何事都是空谈,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暗藏在心底的心魔越来越强烈,在比试上他明明知道心魔作祟,却是如何都压制不住,如此便已然是心魔渐冒的迹象,再往后,恐怕只会越加强烈。

主峰之上的弯月渐渐隐匿,取而代之是慢慢升起的骄阳,一夜的时间就悄然而过。姐弟两人踏入修行之途,一路走来,唯有今夜却是没有像往常般静坐修行,只是一直相互诉说着儿时趣事及未来的憧憬,

远处踏空而来的风无常来到姐弟两人跟前,尘逸明白,师尊该带牧雪走了,虽然此行对牧雪而言是莫大的机缘,可是他的心中却还是充满了不舍。尘逸知道,只要他把内心的不舍说出,牧雪便会义无反顾的留下来,可是,他不能如此自私,牧雪身负羽蛟族复仇与觉醒的希望,倘若留在雪阳宗,对牧雪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公平,而且,劫珠之事如同悬挂头上的利剑,随时随地都会落下,一旦他身陨,那修为毫无寸进的牧雪又该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存活,也只有他将劫珠之事完美解决,待得他足够强时,他才能保护所有自己在意的人或物!

牧雪向着风无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随后一股清风缓缓吹起牧雪的秀发,脚下更是升起一团云雾,托着牧雪朝远处飞去。离别之际,尘逸看着牧雪渐渐远去,而牧雪也似心有灵犀般,回头深深的看了尘逸一眼,在风无常的带领下踏空而去,身影渐渐隐匿,随后消失不见。尘逸掌间趟着牧雪昨晚留下的稻草鱼吊坠,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道别,他们不想此次道别就是永远。

尘逸的拳头紧紧攥起,心中默默祝福道。

“姐姐,一路珍重。”

牧雪离开雪阳宗后,尘逸便收起杂念,进入自己的石屋后开始静坐修行,集中精力吸收起这天地间的灵力来滋养自己丹田内的劫珠,如今他最短板的地方便是修为,只要他踏入练境,他的实力又会攀升一个阶梯。

而主峰之下,经过一夜的时间,风无常将尘逸收为最后一名弟子,并传其核心弟子身份的消息恍如疾风般传遍了整个雪阳宗,宗内弟子尽皆震惊无比,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羡慕之人,例如李轮,但是也有大多数弟子都不满风无常的这番作为,但是又不能反驳,毕竟这是掌门的命令,宗内上下只能保留异议,然后坚决执行。

要知道,在阶级森严的雪阳宗里,身份可是荣耀与机缘的象征,也正因为如此,所有弟子才会想方设法晋级到上一层序列欲要获得提升实力的机缘,而下层弟子想要晋级为上层弟子唯有靠自身实力,纵使是天资卓越的洛芷幽当初也是硬生生靠着强悍实力才晋级到核心弟子序列,这一路上陆卫并未给于私心之助,而尘逸仅仅凭掌门一句话便晋升到首席弟子之列,难免让人心生不满,心中直呼掌门偏心。

此时处于风口浪尖的尘逸并不在乎外界如何,只是一心沉浸在修行与领悟之中,而在主峰山下,两名守峰弟子正无奈的阻拦着一大群想要进入主峰的弟子,放眼望去核心弟子占了一大半,修为也都在练境中后期,且都是看上了尘逸首席弟子的身份。只是,尘逸如果一直躲着不出来他们也没办法,主峰只有掌门及长老或掌门点名之人才能进出自由,而清瑶便是进出自由的人之一。

此刻,一名头戴银冠,身着浅白锦缎的阴柔男子正站在守峰弟子前,其俊美之容恍若女子般精致,一时间让人分不清雌雄。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内门弟子,正点头哈腰的跟在男子身后,看上去便是跟班巴结之流。

阴柔男子身前的守峰弟子满头大汗,心中早已将尘逸骂了千万遍,奈何身前是核心弟子不敢将丝毫不满表露出来,只能一味的向阴柔男子拱手抱拳道。

“黎师兄,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去,只是掌门之命不可违阿,请你别再为难我们了。”

另一名守峰弟子赶紧附和道。

“对啊对啊,黎师兄的修为深厚,何必冒着违反门规的风险去找那个尘逸呢,到时候被执事长老责罚就得不偿失了。”

阴柔男子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竟敢拿师父压我!”

阴柔男子的声音顿时吓的守峰弟子身子一抖,随后把腰弯的更低,声音中带着惊慌,连忙辩解道。

“不是不是,我们怎敢拿执事长老说事,只是...”

还未等守峰弟子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佳人之音。

“堂堂核心弟子竟然来为难一个内门弟子,黎庆莲,你不觉得羞耻吗?”

声音落下,诸多核心弟子看到来人后赶紧让开了一条通道,而通道的一头正是一名盈盈少女,一时间大部分核心弟子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然而只有阴柔男子只是瞥了一眼后,轻轻一哼,满不在乎道。

“洛芷幽,你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什么!”身为宗门小辣椒的洛芷幽一听此言,火爆的脾气立刻就被点了起来。“我早已说过,那日之事是你的两个跟班太过嚣张,狗仗人势欺负新晋弟子,我只不过顺手教训而已。”

黎庆莲一边不以为然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弯着嘴角阴恻恻的说道。

“也不知道戒律长老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偏袒了。”

“你!”洛芷幽顿时被气的哑口无言,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想上主峰看看尘逸这个宗门大红人,却没想到被这么一个无赖之人如此言语羞辱,就连自己的师傅都被带进去了。

顿时洛芷幽便抽出腰间挂着的红色长鞭指着黎庆莲,怒不可遏道。

“黎庆莲,你竟敢侮辱师傅!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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