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逸蓝持剑杀来,邑江离早有准备,抽出身后的修罗厌,挡住雷霆一剑!温逸蓝一剑接一剑,快似风、冷如雪,锋芒如烈日炸开!不想温逸蓝招式凶狠,打在稳如山石的修罗厌上,竟如冬雪遇春而化!温逸蓝见邑江离只是招架却不进攻,还以为他是轻视自己,心中的愤怒更添一层!
眨眼之间百招已过,温逸蓝欺身而上,邑江离举刀相迎,温逸蓝以掌击向厚重的刀身、用内力吸住修罗厌,同时一剑刺向对方的肩膀!邑江离见状放开修罗厌翻身向后退去,温逸蓝以巨剑为点,飞身一脚破雪踢去!邑江离反应不及对方速度,便被踢中肚子,后退数尺跪在地上!
温逸蓝手里攥着修罗厌,此时刀上缠绕的粗布已被掌气震断,随着寒风纷纷散落,终于能看到修罗厌露出原本的样子。此刀身长七尺,刀身宽厚,并无刀鞘,平时仅以粗布裹身,此刀不以锋利见长,却是名号响彻九州的神兵利器。
“我给你出刀的机会!”温逸蓝将修罗厌扔回给邑江离,厉声怒喝,声音犹如虎啸破天,穿透众人的耳际,冲向四面八方!夏初晴被震得捂住耳朵,而前来蓬莱拜师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远离两人。
夏初晴不知两人之间有何恩怨。正要上前阻止,不想被羿小风拉住肩膀,夏初晴扭头问道:“师兄,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羿小风摇头道:“我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但是温逸蓝性格温和,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想来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劝阻的,此乃个人恩怨,我们这些局外人在一旁观战即可,不要插手。”
夏初晴知道温逸蓝剑术高强,不由担忧地望向邑江离,此时敌对的两人站在暴雪狂风之中,默默无言。温逸蓝握着宝剑的手微微发抖,邑江离却是似有心事,既不出刀也不说话。温逸蓝见其无意动手冷哼一声,剑指邑江离道:“既然你不拔剑,就莫怪我下手无情!”
话音刚落,温逸蓝便提剑而上,邑江离虽是不知此时温逸蓝的武功进步到何等地步,不敢大意,只得勉强应敌!温逸蓝近身后一招千鸟破云霄,宝剑犹如疾鸟杀向邑江离的要害,邑江离急忙举刀,架住这锋利的一剑!
狂风之疾,不如剑疾!冰雪之寒,不如剑寒!
狂风吹不散回忆,冰雪熄不灭怒火!
温逸蓝剑势无言,一剑威力胜过一剑,令邑江离备感压力、渐感躲闪不及!邑江离只守不攻,很快被逼入死路,只得以刀为盾护住自己,同时一掌打向温逸蓝!温逸蓝认得此招为蛟龙出海,看似平常,实则化守为攻的上上招!
温逸蓝毫无畏惧,直接送他一招幽云闭素影,强可守弱可攻!不想邑江离并未抓住刚才的绝好时机反击,竟是后退数尺只是防守!温逸蓝狠招渐出,邑江离却是不受挑动,修罗厌在这场争斗中竟是不动如山,令温逸蓝渐渐皱起眉头。修罗厌造型巨大,本是天下闻名的利刃,此时在邑江离手中化成护盾,坚固异常,无人可破!
厮杀数招之后,两人兵器相制,同时举掌相迎,一掌缚苍龙、一掌迎凤尾,两道招式本是同宗,功效却是截然不同!邑江离不敌温逸蓝此掌威力,被震得直退数尺,在雪上划下两道深长的印痕!
温逸蓝抓住时机一剑杀来,不想被邑江离一手攥住宝剑!温逸蓝正想一剑震碎邑江离的手掌,忽瞥见邑江离双眼神情,不再冷漠似有情感,竟是一时愣住停下手来!
那日烈火烧透天外,温逸蓝站在刀光血海之中,为了最后一丝生机,搏命;今日寒冰铺满群山,邑江离站在风雪霜白之中,为了最后一个愿望,等待。
人殁,情归。
相同的双眸,相同的两人,却是不同的境况与感情!
温逸蓝错愕之际,邑江离握住宝剑的手流出鲜血,一滴滴落在白雪之上,犹如娇梅破雪而开。邑江离虽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气息平稳,说道:“我来此地,并非是为了争斗。”
温逸蓝呸了一声收回宝剑,一人恼怒一人神色如常,却是一时无言。夏初晴见两人停手,急忙跑过去,见邑江离的手不断流血,急忙掏出手绢为他包扎。温逸蓝甩掉宝剑上的鲜血,收剑道:“无聊,血的味道只会令我反味。邑江离,今日我不杀你,不过——你今后莫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定报前仇!”
温逸蓝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入风雪之中。无数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凝结为冰,却是无法平息怒火。两人擦肩而过,羿小风见他神色不同以往,不敢上前询问,于是跑到邑江离身旁,问道:“小子,你怎么得罪师兄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邑江离低头道:“失态吗,这反倒是我最经常见到的他,不过我与他也仅仅见过两次。每一次,温逸蓝都是以命相搏啊……”
长风万里楼。
新入蓬莱的弟子们坐在大殿中,他们大多不过五六岁,离开父母拜入蓬莱,心中兴奋又激动,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莎曼彤走入大殿坐于上位,摇手示意道:“吾乃蓬莱掌门莎曼彤,所有人肃静。”
不想孩子们闻言炸开锅般乱成一团,小女孩惊喜地说道:“你们看,掌门是个女的哎,女人也能当掌门吗?”
“真是笨蛋,都是蓬莱弟子了,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我以后也要当掌门!”
“就你?有我在,那儿轮得到你?”
地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麻雀席卷而来,莎曼彤在一旁听得头痛,她本想赶紧结束入门大会回去看书,但见众多新生为了未来的掌门之位吵闹了起来,莎曼彤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大喝一声,“肃静!”
年幼的弟子们被浑厚有力的声音吓住,呆坐在原地不再敢乱动,莎曼彤见众人安静下来,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莎曼彤调整心情平和语气,开始为众人讲解蓬莱的历史渊源,她正讲得陶醉,忽然一个孩子哇得一声哭喊了起来,宋致远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小师弟,你怎么了?”
孩子一把抱住宋致远,大哭大闹:“我尿裤子了!掌门好可怕,我要回家找我娘,呜呜呜呜……”
孩子们见宋致远抱起孩子冲出去,哄堂大笑起来,还有弟子把刚才那个孩子屁股底下、沾了不知名液体的坐垫扔来扔去,大家又是躲闪又是乱扔,嘻嘻哈哈乱成一片。莎曼彤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攥紧了拳头砸在地上,咬牙道:“我不生气……”
许久过后,莎曼彤终于结束了混乱的入门仪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叹息道:“真是无聊,我当初为掌门之位拼搏奋进,可不是为了管小孩……”
莎曼彤正感慨着,忽听孩子们的欢呼声从大殿传来,引得她扭头查看发生了何事。原是宋致远演示道法,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莎曼彤见状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他们令人头痛,但是……想我拜入蓬莱的时候,也是如此啊!”
莎曼彤正欲离去,忽见温逸蓝从远处走过,一脸疲惫与迷茫,却双眼充红满含杀气,与平时大为不同。温逸蓝也未注意到师父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摇摇晃晃走远,莎曼彤奇道:徒儿这是怎么了,我许久未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了。
莎曼彤心内疑惑正要追上去,忽见羿小风从身后跑来,急忙一把拽住他,问道:“温逸蓝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变成这幅摸样?”
羿小风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师兄在门口扫雪,扫到半截遇到了夏初晴,我还正高兴呢,师兄嘭得一声就炸了。”
羿小风一边说,一边摆出夸张的表情和姿势,模仿着刚才的温逸蓝,“师妹介绍了一个少年给我们认识,温逸蓝见了那人,脸上的表情先变成了这样,然后再变成这样,最后就变成你看到的这样了。”
莎曼彤见羿小风表演滑稽,哈哈大笑起来,羿小风道:“那位少年……好像叫什么江离,我没听太清楚。不知掌门知道些什么,若是能告诉我师兄和那位少年的恩怨,我也好去劝劝师兄,让他不要再那么伤心了”
莎曼彤听到熟悉的名字,心里已经知道七八,点头道:“难怪如此,我明白了,我去劝他,你先回去吧!对了,你们今天不是要离开吗,怎么还在?”
“等师兄的心情好起来,我再和巫黛云离开不迟。”
莎曼彤闻言叹息道:“要他放下这段心事,怕是要等他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