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冥率众赶回九天神教,楚那城早已得到消息,焦急地在月桥上等待。等了不久,只见一队人马扬起漫天沙尘,停在桥头。楚那城迎上前一看,只见慕容觞靠在司冥肩上昏迷不醒,惊讶道:“少主怎么了?”
侍卫长带人守在宫外,楚那城为两人掀起珠帘,司冥将慕容觞放在床上,“回途路上,我们意外遇到玉烟等人,少主没防备中了大笑熊王一拳,晕了过去。应该无大碍,让他躺一会儿,休息下就好。”
楚那城不悦道:“九天神教以教主为尊、少主为次,你跟在少主身边,怎么能让他受伤?”
“突发情况,属下一时大意,还望夫人海涵。”
司冥走出卧房,声音轻浮未有任何歉意,楚那城急忙跟了出去,赔礼道:“我不过一介女流,不便干预教中内务,刚才的话不过一时心急,并无埋怨之意,还望司冥大人担待。”
“无妨,我确实有错在先。”司冥将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告知,楚那城沉思道:“他们成功逃脱了吗?”
“我被轻看了呢!”
司冥摇头轻笑望向窗外,只见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地平线,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现出一点星光,闪耀着司冥所有的自信,“落入我司冥之手,怎么会有成功脱逃一说?自我拜入九天神教,无论大小事务,我从未失手。少主夫人青春年少,未听过我司冥的手段和名号。”
司冥语气轻佻,却成竹在胸,无一丝畏惧与胆怯。楚那城闻言暗暗点头,心中敬佩不已,正要问他对此事有何主意,忽见睡在珠帘后的慕容觞醒了过来。慕容觞左右看看,发现已经回到了家,扶着还有些痛的脑袋,正要起身,眼前忽然闪过一幕!
碧绿的树林,大笑熊王如弹射出、飞扑杀来,随之肚子剧痛、眼前一黑!慕容觞只见帐外司冥一人,不见玉烟与大笑熊王的身影,也大概猜到自己所受的屈辱!
怒火熊熊而起,焚烧着慕容觞的所有自尊与高傲!慕容觞一拳砸烂床沿,怒骂道:“大笑熊王!”
司冥见状走了进来,将慕容觞如何被劫持、自己如何被要挟,一一讲了出来。慕容觞听闻自己如此丢人现眼,怒火浇油,本已不佳的脸色更加难堪,恨不得立马将两个叛徒碎尸万段!
慕容觞自小众星捧月,心高气傲,哪里咽的下这种侮辱!
“两人是奸细,自该千刀万剐,以威慑他人!若两人成功逃脱逍遥在世,如何扬我教神威!”慕容觞气得攥紧拳头,怒道:“此事不需要叶家插手,我亲自了结那三个叛徒的性命!”
“唉——”司冥故意拉长声音,提醒道:“我记得少主答应了玉青青姑娘,她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会原谅她。”
楚那城正要借司冥之话帮玉青青说情,不想慕容觞呸道:“她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九天神教!她爱什么、恨什么,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绝不纵容包庇叛徒!”
楚那城见慕容觞怒发冲冠,只得闭口沉思道:少主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也是枉费,但若不为玉青青谋得后路,她能撑过此劫吗?
慕容觞下床摘剑,不想牵动腹部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气,楚那城见他动作停顿,知道他受了重伤,急忙挡住慕容觞的去路,“还请少主稍作休息,我为少主包扎。”
“一点小伤,不需要!我一定要杀了那两个叛徒雪耻!”
慕容觞侧身而过脚步急促,楚那城仍被撞退三步,出言制止道:“少主今日不过劫持之仇,便动雷霆之怒;若有朝一日我教一统九州,少主的愤怒又该有多少?”
慕容觞闻言只得停下脚步,回身坐到床上,已经压抑过的声音仍掩不住愤怒,“快点。”
楚那城为慕容觞退去外衣,只见腹部已经一片青黑,并留有四点黑斑。司冥站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他忽然想起,自己与陈懿舟的初见,也是这般境况、这般对话。
陈懿舟与慕容觞虽无血缘,而且成长的环境天差地别,却比真正的慕容千重,更像父子。偶然的机缘,意外的相似,司冥燃起对未来的探究,化为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慕容觞皱起眉头瞪了过去,司冥恭敬回道:“少主不必心急,我已布下八卦迷魂宫,量他们没有走出去的能耐。”
“若万一被他们找到出口了呢?”
“如此正合我意,我已将迷宫的出口设在九天神教的入口。”
慕容觞点头不已,正要离开,忽然开口问道:“爹爹现在状况如何?”
楚那城为慕容觞披上外衣,回道:“教主今天下午醒过,现在已经睡了,大夫说最好不要打扰他。”
“好。”慕容觞踌躇满志,握拳道:“待明日爹爹醒来,我拿三个叛徒的人头,给他一个惊喜!”
慕容觞与司冥带着人马离开,楚那城靠在窗户旁,望着慕容觞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树林,心中不胜感慨:慕容觞虽脾气暴躁,却从善如流、雄才大略。作为夫君略显不足,但作为少主,他当之无愧。
——若我也是男儿之身,能陪你征战沙场,那该有多好。
“不好,走了这么久,我们好像还在原地打转。”玉烟一道剑气劈向成片的树林,树干齐齐断裂倒塌在地,远处的树木却依旧如常,大笑熊王皱眉道:“果然,看来司冥在路上设了点小把戏,我们中计了。”
“有一线生机,总好过那时白白等死,难怪司冥自以为稳操胜券,否则他必定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过这样也好,他应该会遵守日落的约定,我们的转机,就在他自以为是的胜算中。”
玉烟盘膝坐下催动咒语,咬破手指滴下四滴鲜血,化为血色幻剑直插入土地!玉烟大喝一声,四把幻剑向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割开土地扩散而去,“司冥的阵图必定融于大地之中,待幻剑割开阵图与土地,便是我们破阵的时机。”
玉青青神色担忧,没精打采站在一旁,忽有手掌扶在肩上,扭头一看,原来是大笑熊王,“青青你放心,你爹足智多谋,定能逢凶化吉,送我们安全出去。”
此次叛逃触动了玉青青长久的疑问,玉青青低头道:“难怪爹一直不愿意让我嫁给慕容觞,并非因为慕容觞这个人怎么样,而是因为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那个地方。”
“慕容千重心狠手辣绝非善类,慕容觞是他的儿子,你觉得他会是好人?不管我身份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嫁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家。”
玉青青闻言麻木地点头,其实在她的心中,有一件事情比爱情更重要。为了这件事情,她曾无数次和人争辩,无数次和人打得头破血流,曾经坚信不疑的事实,忽然化为不确定的疑问,卡在喉咙中,久久不敢吐出。
“你想说什么,问吧!”玉烟看出玉青青的犹豫,玉青青明知不该,却仍忍不住问道:“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