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颠簸,三人一路闲聊,于凤长见慕容觞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慢慢放下心来。玉蟾宫捧着盛着纱布和草药的盒子,声音充满了虚弱和疲惫,“虽不是什么重伤,但为了少主身体,还请让我做一点简单的包扎。”
慕容觞点头褪下上衣,见玉蟾宫神色如常却嘴唇发白,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那时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傻站在一旁什么用也没有,怎么会受伤?”玉蟾宫看着慕容觞的伤口,眼中晃过一丝犹豫与不忍,“背叛九天神教的人,是绝对没有活路的。二哥背叛我教是真,就算教主心慈仁厚,顾念大哥以前的功劳放他一马,族长也不会饶了二哥。在二哥决定保护楼兰王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只有死路一条。而我跟随在少主身边,却对背叛者心怀幻想,还请少主赐罪。”
“女人本来就容易被感情左右,如果你那时站在楚文城的身边,联手楼兰王对付我,我恐怕没命回来,你何罪之有?”慕容觞勾起的嘴角似有笑意,玉蟾宫心中一惊,急忙低头道:“无论我对二哥感情如何,玉蟾宫誓死不敢背叛我教。”
“不敢吗?”慕容觞闻言轻笑一声,见伤口已经包扎好,便穿好衣服不再说话,玉蟾宫问道:“虽不是大伤,还请少主小心修养,不知少主今后作何打算?”
“我准备回九天神教一趟,这次出来得太久了,我很久没有与爹见面,所以暂时回去,你呢?”
“不管二哥犯下何等罪孽,他终究是我二哥,我想送他回去安葬。”
“嗯,只是你不会武功,一个女孩子在外太过危险,跟何况你还的带着一具尸体。于凤长,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开行动,你送玉蟾宫回紫竹泉。”
“少主,我有一事求你……”玉蟾宫神色迟疑,慕容觞知她有事相求,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他毕竟也是我的老师,更何况他已经以死谢罪。”
慕容觞将一切事物交代给于凤长,便换到叶无方坐的那辆马车,于是众人兵分两路,赶往不同的地方。车马行驶许久,已经完全脱离了戎狄的控制范围,于凤长见玉蟾宫一脸疲惫,问道:“已经出了戎狄的范围,我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不如我唤一位侍女过来服侍你睡下,我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有事你找我即可。”
玉蟾宫点头道:“多谢。”
于凤长命侍女陪在车上随后换车,玉蟾宫躺在侍女柔软的腿上,困意随着黑暗扑面而来,渐渐合上眼睛。此次解救楚文城的事情,虽另有目的但她确实出自真心,她是真得想救回这位族中唯一未曾歧视过她的二哥。曾经的欢声笑语,以及楚文城悉心教导她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化为眼泪流了下来。玉蟾宫急忙用袖子挡住眼睛,硬将剩余的眼泪吞了回去。
你的心情,我明白,你的勇敢,令人羡慕。因为我也曾想过,离开九天神教,选择自己的道路,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用生命换取自由,听起来很伟大,可惜我没有那样的胆量——因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你捅死了楚文城!”另一边马车内,叶无方震惊得瞠目结舌,慕容觞合眼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自己挡在楼兰王的面前,怪我?”
“面对一个自己找了十一年的老师,你还真下的了手,佩服佩服。”
“那你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你会如何选择?”听了慕容觞不满的反问,叶无方用扇子杵着自己的下巴,犹豫半天道:“确实,还是杀了比较简单,可是——你也没有安慰一下楚那城?”
“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没用,难不成我安慰她几句,人就能起死回生吗?”慕容觞狠狠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叶无方摇头道:“你把未来老婆的哥哥杀了,真没问题吗?等你们结婚进入洞房,晚上能睡得踏实吗,万一楚那城趁你入睡,一刀砍死你怎么办?”
“放心好了,她说她不敢。”
“确实,楚那城此人与其说是冷血,不如说是自私,她不会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不过啊,你们要是这样结婚了,婚后的生活能幸福才有鬼,作为你掰着指头能数得出来的朋友,我自然要好好教教你,如何安抚女人那颗柔软的心。车夫,前面有个镇,镇子上有个万花楼,我们今晚就去那里,”叶无方撩起帘子吩咐完车夫便缩回身去,慕容觞皱眉问道:“万花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
“楚文城死了。”
白凤体态轻盈,伸展双翼在缭绕的云雾中穿行,然后收起翅膀落在雕花窗外的合欢花枝上,鸣叫声清脆悦耳,令人心醉神迷。窗内的司冥听到满意的结局,不由粲然而笑,慕容千重本专注于棋局,忽然听到司冥无头无脑的一句,奇道:“这世上死的人多了,你很少如此喜形于色,这人是谁,跟你有什么恩怨?”
“我们之间的梁子结大了,若是楚文城活着回来,我还得绕个大圈赶到戎狄设计杀他,楚文城到底是楚家翘首,实力非凡我也大意不得啊!”
“楚文城是什么人,若是如此厉害我怎么会没听说过?”慕容千重落下一子,见战棋如蛟龙破海而行,不由满意地点头,司冥的心思却远在天外,随口回道:“我和你说过,只怕年代久远你已经忘了。再说,你知不知道他要什么紧,虽说实力强悍,但终归只是死人一个。”
“依你牙呲必报的性格,这人必是得罪过你,若是有趣便说来听听,也好解闷。”
司冥挑眉笑道:“十一年前,楼兰族和九天神教开战,九天神教占得先机胜利在即,却被一人出卖了情报,结果被楼兰族扳回一局,你知道这个叛徒是谁吗?”
“难不成是那个楚文城?”
“哈哈哈,那个人就坐在你面前啊!”见司冥大方承认,毫无遮掩的意思,慕容千重一边提醒他赶紧落子,一边摇头道:“在教主面前宣称自己是叛徒,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有再一再二便会有再三再四,你以前背叛过九天神教,也不怕我疑心与你?”
“把柄攥在我手心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司冥抓起一枚黑子棋子,见棋局处于不利,不由摇头道:“楚文城倒是有点脑子,他是那时唯一发现我行为的人,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