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竺芷芯安排好族中的事务,便带着护卫骑马而去,不多时便来到单于的毡帐外,走入其中,发现屋内只有乌邪和韩王当坐在一起讨论着事情,过去行礼道:“参见单于。”
乌邪见游竺芷芯一人前来,笑道:“你可算是来了,坐吧!对了,你不是说要介绍给我两位客人吗,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游竺芷芯坐在乌邪身旁,回道:“介绍客人的事情暂且放下,今日东胡王来访,此事更为重要。单于初登王位,东胡王来此的目的真是一目了然,还请单于小心。”
乌邪点头道:“前几日有情报说,东胡王带着人马向戎狄而来,我还以为他要宣战,原来是只是例行探访。王女你觉得,我该怎么应付他呢?”
游竺芷芯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韩王当,笑道:“左贤王面前,芷芯怎敢卖弄?若是说错了话,不是平白凸显自己的愚蠢吗?”
韩王当本在沉思,忽见乌邪和游竺芷芯同时看着他,只得道:“这……示弱,会引来东胡王野心的膨胀,东胡王视你为羊,自会宰杀,这不是现在的戎狄所寻求的目的;逞强,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东胡王视你为狼,自会警觉,这不是未来的戎狄所寻求的结果。既不能示弱亦不能逞强,单于要怎么做,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乌邪靠在垫子上,摸着下巴笑起来,说道:“示弱,会让东胡王认为我初登帝位人心不稳,他便会抓紧时机发动战争,侵略戎狄——啧啧,此话听着非常诱人,我很想一试啊!”
韩王当冷着脸道:“前代单于治理不力,以戎狄现在的情况,既无存粮亦无雄兵。何况您初登帝位,人心不稳、军心离散。天时、地利、人和,我敢问单于,戎狄现在占了哪一项?戎狄现在若是遭遇战争,不是会不会输的问题,而是输得有多惨的问题。如果单于现在就要开战,我立马收拾行礼,逃往九州。”
乌邪闻言哈哈大笑,摇手道:“笑话而已,左贤王你认真了!不久前,我血洗日那皇族,这股嗜血之气现在仍然蠢蠢欲动!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韩王当继续道:“东胡王此次前来,必然会提出很多无礼的要求。美女、烈酒、宝马、金钱,还请单于不要吝惜,答应他的条件。”
乌邪点头道:“嗯嗯,左贤王所言极是,只是美女吗……我有一点很担心啊!”
韩王当闻言笑道:“单于的妻子、和头曼单于的一众美女妖姬,一律死于您的屠刀之下。今日闻君之言方才知道,原来我们戎狄还有单于在乎的女人?”
乌邪装出伤心的表情,叹息道:“左贤王,你真是误会我了。面对美人,乌邪不是会铁石心肠的人。那次不过情势所迫,我不得已下此毒手。我想说的是——如果东胡王看上的女人是小芷芯怎么办?”
游竺芷芯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在单于的心中,芷芯算不了什么,今日一言我才知道,原来我在单于心中的地位如此崇高,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痛哭流涕!单凭单于刚才一番话语,我就会为了您赴汤蹈火、脑干涂地!”
乌邪见游竺芷芯含笑带怒,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玩笑而已,小芷芯莫要生气,我可得罪不起楼兰族未来的女王啊!”
韩王当见两人悠闲自在,自己却是忧虑重重,摇头道:“大敌当前,你们还有闲心开玩笑。”
“东胡王已经到了,骨都侯请单于前去。”三人正说着,帐外忽有士兵禀报情况,乌邪起身离开,笑道:“伤脑筋的事情,交给你左贤王就够了。好了,玩笑到此,敌人已至,出阵。”
乌邪带着众多大臣前去迎接,众人站在苍茫之中迎着荒野狂风,草原的尽头缓缓出现一队人马。前方彩旗飘展队列杂乱,后面的士兵簇拥着一人甚为显眼,那人满脸胡须,身穿毛皮遍身金银,骑着红棕色的宝马好不威风,正是东胡国之王。东胡王见乌邪站在眼前,安坐在马背上也不下来,眼神狂妄,“好侄儿,好久不见啦!”
乌邪心里嘀咕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侄儿,嘴上笑道:“我也非常想念东胡王。东胡王今日来访自是贵客,只是戎狄简陋,照顾不周处还请东胡王多多担待。我想东胡王长途跋涉已是疲倦,不如我唤美人前来服侍东胡王稍作休息,”
东胡王表情不屑,笑道:“不过千里路途,我怎么会感到疲倦?当年我和你父王征战沙场,追击敌人数万里而取其敌首,那是何等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还年轻,应该好好锻炼身骨,草原的雄鹰怎么能跟娘们儿一样?”
“既然东胡王精力充沛,我备好歌女舞姬,还请东胡王上座。”
东胡王看着广袤的草原和肥沃的土地,说道:“我不远千里而来,侄儿你未免太没有诚意了,拿这些普通寻常的东西来招待我。”
“不知东胡王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我一定为您办到。”乌邪一边陪笑,一边暗想道:我倒是想拿鸣镝招待你,只怕我身后的凶煞不准啊!
东胡王摸着胡子,不怀好意道:“我素闻戎狄男儿骁勇善骑射,不如让本王见识一下如何?”
“若论士兵勇猛,我戎狄怎敢跟东胡比较?来人,备马,我要陪东胡王一游戎狄的草原。”乌邪哈哈大笑,命侍卫牵来一匹骏马,此马全身乌黑毛皮发亮,肌肉结实四肢修长,东胡王看到此马心生贪婪,笑道:“好一匹汗血宝马!本王久闻汗马之名,可惜无缘一见,我愿以黄金百两买下此马,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东胡王击掌两下,身后一位壮士出列跪在地上,高高举起装着黄金的盘子,戎狄的大臣听到东胡王无礼的要求,心中不满正要发怒,不想乌邪哈哈大笑,挥手道:“东胡与我戎狄乃是兄弟之盟,何需在意一匹宝马?宝马有价,我与东胡王的情谊无价。来人,给东胡王牵马。”
东胡王本来还怕乌邪不肯,不想对方竟白送给自己,更加满意,于是点头下马,踩着侍卫的肩膀登上汗血宝马,“请单于带路。”
乌邪和东胡王带着众多士兵走远,游竺芷芯骑马跟在后面,望着远去的两人,压低了声音对韩王当说道:“好大的胆子,刚来戎狄便要去围猎,也不怕我们当场把他做了。”
韩王当早已料到东胡王的态度,摇头笑笑,“他以前就不聪明,不过几年没见,还能忽然开窍了?此人外强中干,现在不过是欺负我主初登王位,再过五年,你看他还有这个胆量吗?等我主羽翼长成,他再嚣张,也不过一具嚣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