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外面的空气好舒畅!在这个破山头上修行了十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秋寻雁从山洞中走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胸中无比舒畅。
瑶溺听到秋寻雁的抱怨,笑道:“你我不过沧海一粟,若想在这个世间活得自在逍遥,不下些苦功夫怎么行?经过这十年的努力,你的功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秋寻雁闻言拽住瑶溺的衣袖,撒娇道:“有姐姐陪在身边,寻雁实力如何,根本没什么影响!”
“小笨蛋,终有一天我会离你而去,看你那时怎么办?”瑶溺细长的手指敲敲秋寻雁的小鼻子,秋寻雁从不为未来打算,不过跟着瑶溺过一日算一日,“离我而去?你又能去哪儿?就算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死死跟着你,你甩都甩不掉,不信你就试试!”
瑶溺捏捏秋寻雁气鼓鼓的脸蛋,好笑道:“小祖宗,真是怕了你了。我一定好好修习法术,保护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秋寻雁总算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便和瑶溺商量道:“在山洞里憋了这么久,我们出去玩个痛快!”
“好,你想去哪里?”
“我早就听说巴郡美景闻名天下,我们去见识一下如何?”
“好。”瑶溺点头同意,跃空化为凤凰,秋寻雁连忙爬到她的身上,不过振翅之间,两人已经来到目的地,此时正值春季,冰雪早已消融,城里热闹嘈杂繁华似锦。
秋寻雁走在前面,东悄悄西瞅瞅,瑶溺见她玩得开心,满心喜悦地走在后面,忽有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瑶溺不由转身去,发现了一个华服公子。
官玉博。
街上人群涌动,瑶溺在混乱的人流中认出熟悉的身影,不由感慨道:世界之大,不想竟有如此偶遇,缘分果然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官玉博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回头看着瑶溺,瑶溺看着他满面笑容走了过来,正要和他说话,不想官玉博闪过她,站在一位女子身前。官玉博还未开口,便听那名女子说道:“玉博,好久不见了。”
“我说呢,他还未见过我的人形,怎么会认出我来?”瑶溺见两人在一旁聊得开心,对自己一瞬间的紧张好笑不已,秋寻雁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抱着盛着各式糕点的布袋,见瑶溺忽然站住不动,便过去问道:“怎么了,姐姐在看谁?”
“我遇见恩人了。”
秋寻雁顺着瑶溺的视线望去,“恩人?就是十年前救了姐姐的那个小男孩吗?”
“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想他已经长大了。”
街上人流拥挤,官玉博和茹念竹带着小厮和丫鬟,去湖边租了一条船,畅游印月湖。秋寻雁看着湖上飘荡的小船,觉得有趣,便劝姐姐道:“我们尾随他们看看,有什么故事发生。”
“好啊,我也这么想。”
于是秋寻雁拉着瑶溺上了船,一路跟在官玉博船后,秋寻雁一边远远看着,一边吃着糖糕,见远处船上两人言谈亲密,又见瑶溺神色如常,不由奇道:“姐姐,难道你不吃醋吗?”
瑶溺好奇道:“我为何要喜欢他?”
秋寻雁认真地解释道:“人间那些传记小说上写的,妖怪被人类救了,都会以身相许。”
瑶溺正细细品着巴郡香茗,闻言一口喷了出来,咳嗽着笑道:“你啊,平时就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多看些正经书才是正途。他虽对我有恩,但是终究也只是恩人,人类与妖精不同,很难相处在一个世界中。”
远处的船上,分别许久的两人正浸入重逢的喜悦,茹念竹的眼神柔情似水,瞳孔中倒影出故人的身影,“许久未见,不知伯父伯母可曾安好?”
“爹爹辞官后,我们便安身在凤栖村,虽无富贵权势,却乐得清闲自在,你呢?”
“奉朝廷之命,爹爹来此地为官,我们全家老小都搬了过来。这里风景优美,虽比不得咸阳繁华,却别有一番风情。”
夕阳西落,已到了分别的时刻,两人自然难舍难分,茹念竹生怕官玉博早已忘记当初的誓言,见对方起身离开,忍不住出声唤道:“官公子!”
官玉博回过头来,只见茹念竹身影柔和,与身后的夕阳交相辉映,对方的声音,轻柔却满含坚定,“念竹一直未曾忘记那日的约定,公子呢?”
官玉博回过神来,点头笑道:“我也一样,一直记在心中,未曾忘记,”
巴郡一别,官玉博直奔回家,将此事告诉父亲,官海涛听后哈哈大笑,点头道:“原来你一直心有所属!如此甚好,明日我收拾妥当,便去茹家提亲。”
官玉博见父亲同意,总算松了一口气,褪去脸上的愁云,“多谢爹爹。”
官海涛爽朗笑道:“父子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你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
几日后,官海涛收拾妥当,便告别家人去茹家提亲。官海涛找到茹家,看门的小厮推说老爷最近不在,官海涛等了几日也没找到茹文方的踪影。等了很久,才在茹家门口赌到了许久未见的好友。可是茹文方看到官海涛,早已知道对方的来意,不等官海涛说话便出言讽刺,两人终是不欢而散。
官海涛回到凤栖的家中,和官玉博说了此事,不由感慨道:“茹念竹已经被文方许给了官宦人家,哎,当初咸阳一别,已经过了十年。我万万没想到,十年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品性,文方当年可不是这种人啊!”
官玉博本满心希望,不想爹爹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顿感失落,官海涛叹气道:“我在巴郡多停留了几日,打听到了对方的家世,是朝中一位颇有权势的官员,估计都快进棺材了,不想茹文方为了权势,葬送女儿一生。当年,我为求生计而离开,他为了改变而留了下来,不想多年以后,我们之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官玉博想起曾经,伤心不已道:“那时我就应该死心,童年的约定,终究只是一场空梦罢了!”
瑶溺接着说了下去道:“我知道一切故事,因见有情人终被拆散,心中不忍,何况你又有恩于我,我便去找了茹念竹。”
“事已至此,你去找她又有什么用……”
“我到了王都,找到了茹念竹,告诉她我可以带她离开这里。”瑶溺还未说完,官玉博却是已经猜到了结局,“她却没有跟你走。”
“你为何会知道?”
“茹念竹虽与我情意相投,但是茹家本是书香门第,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又怎么会答应随你离开。”
瑶溺暗叹人类与妖精的差异,点头道:“你说得对,茹念竹就是这样和我说的……”
“爹……”茹念竹悲凉的哀求声从茹家的东厢房传了出来。
茹文方看着夫人和女儿的眼神,冷漠无情,“嫁给赵大人,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难道你们想在这个破地方呆一辈子?那个官海涛早已没了往昔的气概,现在不过是一个贪财附势的小人,他教养出的儿子会是什么好货色!吾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小翠,扶小姐回房休息。”
茹念竹自那日分别后,便一直记挂着官玉博,谁能想到两人有缘再聚,却是无缘相守,只得回房暗自垂泪。茹念竹正自哭泣,忽听窗外传来轻柔的女声,“我带你走。”
茹念竹唬了一跳,抬头望去,发现窗户已被打开。此时已是深夜,星光闪烁、皓月当空,窗檐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红衣少女,容貌妖媚,茹念竹惊讶道:“你……不是人!”
茹念竹说完之后才觉得失礼,正想道歉却听瑶溺笑道:“我确实不是人类,而是修炼了千年妖精。”
说完后瑶溺跳下窗户,走近坐在床边的茹念竹,抬起她的下巴,“你不怕吗?”
茹念竹内心虽然恐惧,但仍然镇定心神,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带你离开此地,一来是为了报答官玉博的恩情,二来是有情人被拆散,我看着于心不忍。”
瑶溺本以为茹念竹一定会欢天喜地随自己离开,不想对方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走,爹已经答应了对方,我怎能为了私欲一走了之,弃全家于不顾?”
“这种爹娘,不过当你是物品,你又何须在乎他们?”
茹念竹却不这样想,摇头道:“官玉博救你一命,你便记得要报答他的恩情;爹娘生育之恩养育之情,多于你的恩情数倍,我又怎能说走就走?”
“然后瑶溺出嫁,茹文方却并未官复原职,依旧停留在巴郡。念竹则嫁到咸阳,三年后,我们去那里游玩,不想碰巧遇见了师兄癸丑。我想为死去的师父教训他一下,便暗中追查,不想师兄躲进皇城。皇城内有高人做法布阵,我只能在外面静待时机,可惜等了数月也不见师兄出来,便只好作罢。我本打算先回丹穴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个茹念竹,便顺路过去看她。这才发现,原来茹念竹嫁到赵家,婚后生活并不如意,被当成交易品的人——你也能想象出她的处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