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被血水模糊的眼眶,墙壁坍塌发出的巨响欲将耳膜洞穿。
无力的趴在地上,大脑隐隐作痛,诗怀杰看到倒下的钢筋削断了T台上正在向新娘索吻的新郎的脑袋。人群中,他的头就这么滚到新娘脚下,然后被一块突然坠落的碎石砸成肉泥。
“发生.......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身下天空树在剧烈颤抖,礼堂里的人群也像发了疯似的一边往门外狂奔一边放声哭嚎。垮塌的水泥板压住了诗怀杰的腿,由于无法动弹,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参加婚礼的来宾在自己眼前迅速离散。
哥伦比亚时间晚上8.30分;市中心区域;被誉为泰拉之巅的哥伦比亚天空树突然发生了史无前例的特大爆炸。
轰隆——藏匿在彩灯里的聚爆炸药被同时引爆。瞬间,由爆炸引起的强烈冲击波将天空树中部楼层的所有玻璃全部震碎,伴随玻璃粉碎的还有数不清块头硕大的钢板水泥。污浊呛人的浓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天空树的上半部分全部包裹。飘扬的漫天烟火弥漫在哥伦比亚的夜空当中,燃起熊熊烈焰的天空树顿时化作一支矗立在市区中心的高耸火炬。
“霜星!霜星!那不是霜星吗!”
“CNM整合运动的疯子是怎么他娘从龙门跑到哥伦比亚来的啊!”前视镜残缺不堪,洒满机油的驾驶舱里,驾驶员绝望的咒骂宛如1941年日军偷袭珍珠港时的暗号“虎!虎!虎!”。天旋地转的视野中,他死死攥紧操纵杆,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从太阳穴滴露。
哐——尾翼处,灰白色的冰晶迅速蔓延将直升机的外壳挤压变形。
终于,印有黑钢国际字符的武装直升机开始坠落,硕大的直升机就这样拖着尾翼处的滚滚浓烟重重撞倒在天空树广场外的草坪上。爆炸窜起的红芒照亮黑夜,绿色的草坪被熊熊点燃。
“杀你们并非本意,倘若黑钢国际乖乖让道,这么做大可不必。”
猛然弓身,一手靠背,一手拍地,面对涌上天台全副武装的哥伦比亚警察,冯帝月蔑视的眼神中闪过暴戾的光芒。轰——霎那间,锋利的灰白色冰浪从平地里升起似海潮般向前剧烈翻涌。
“感染者?!你......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话虽如此,但冯帝月没未直接杀死哥伦比亚派来的警察,而是选择冻住他们的双手双脚。一动不动的站在座座被自己冻结的活体冰雕中间,他沉默不语。
“我要说不是我干的,你信么?”缓缓扭头,冯帝月将脸面向那个朝自己抛问的鲁珀族女警察。
“不要说了!事到如今你没有理由狡辩!你是黑钢国际一直在通缉的目标我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扭动勉强还能活动的脖子,女警察歇斯里底的问。
“看来已经说不清楚了,没有为什么,恕我有权保持沉默,女士。”盯着女警察极富正义感的脸,冯帝月一时无话可说。
“你是要报复吗!?为什么!难道整合运动的下场还不够你们吸取教训吗!你们当下应该做的是积极接受治疗!而不是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报复社会同时耗费自己宝贵的生命!”
“整合运动是整合运动,我是我,还有......你在教我做事?”皱皱眉头,冯帝月挪动两步回答。
“但你现在干的事情和整合运动有区别吗!有区别吗?你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混蛋!”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特别大。”
“好啊!你倒是给我示范示范有什么区别!?泰拉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会如此动荡不安!你们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不过你们应该很快就会付出代价了,因为莱茵生命和黑钢国际的援军马上就会来!”女警察坚贞不屈的性格值得欣赏,但冯帝月并不那么觉得。
罗德岛,泰拉源石感染者最后的希望,但是真的谁都可以触及这个希望么?
泰拉大陆上有数以万计的感染者,每时每刻都有人会被感染,他们的生命几乎也每时每刻都在凋零,罗德岛真能抢救的过来吗?
那些在罗德岛工作的干员,她们幸运,但是泰拉大陆上每个人都能像她们那么幸运吗?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大姊的死就是我付出最大的代价,我可以告诉你,绝大多数感染者想要的不是一辈子插着尿管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不要跟我扯什么罗德岛,凯尔希,博士,感染者要不想坐以待毙就得为自己而战。”
“整合运动的出发点没错,只是她们走错了方向。”
“你问我我和整合运动有什么区别,好,那我回答你,我和整合运动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杀死你!没有把你变成像牧群那样的怪物!这就是我和塔露拉最大的区别!!!”
猛然仰身打出清脆的响指,随即庞大的冰幔一下子拔地而起。
嗡——遮天蔽日的白色冰幔卷曲着从女警察耳边呼啸穿过冲向她身后的浩瀚夜空。
轰——几秒钟后,又一架直升机旋转的尾翼在夜空中剧烈爆炸紧接着开始着火坠落,它的油箱被冰幔硬生生撞凹,极速旋转的螺旋桨失去控制打在天空树边缘的钢条上发出频繁又密集的叮咣噪音。
天空树的顶上,身后冬痕的修长衣摆随战火扑腾着上下翻飞,冯帝月冷漠的看着直升机从自己头顶坠落,站在天台纵横交错的冰晶中央,他挺拔的背影仿佛在那一刻又变回了霜星。
“芙兰卡警官,请.....请.....代我.....代我转告我的家人,我爱他们!”透过结满霜花的前视镜,驾驶员绝望的说完双手随即颤抖着脱离操纵杆。
哐——轰——直升机拖着燃起火焰的身躯重重栽向地面,机头砸在广场的空地上燃起一簇有一簇高涨的火光,下一秒因为汽油沾火引发的二次爆炸接踵而至。
压在身上的钢筋被人抬开,冬木幽纪晃动的身影出现在诗怀杰沾满瓦砾半睁的眼眶里。
“哎呦少爷你原来在这啊,我可算找着你咯,抱歉来晚了点,让你受苦了哈。”单手轻松的将钢筋抬起然后推到一旁,冬木幽纪二话没说背起诗怀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姐.......姐....姐夫呢?”从头顶流下来的鲜血已经干涸,诗怀杰虚弱的问。
“嘿,还有心思关心你姐夫呢,你伤的那么重,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抬着诗怀杰走出满地狼藉的餐厅,冬木幽纪笑眯眯的说。
“他.......他.......他到底怎么样了?”微微扭头,诗怀杰不死心的继续问。
“害,你姐夫那么强,他能有什么事啊,现在她估计正和哥伦比亚警察高在天台强度对线呢吧。”抬着诗怀杰一步步走下楼梯,冬木幽纪边说边高举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伴随奔赴前线的警队一支接一支失去联络,哥伦比亚市中心所有城区的警察局召开紧急会议,在经过大约为期一小时的商议后他们决定倾巢派出装备先进的哥伦比亚重装部队以对外敌。
哥伦比亚天空树西边地上停车场,提着沉重的炮铳巴雷特翻过围墙,面对广场周边越聚越多的警车,K单手拎起大狙。
“超载模式。”头顶的半只光环似灯泡般忽然亮起,炮铳的弹药装填完毕一触即发。
连环的火光在身后袅袅升起,热浪紧随其后吹起长辫,随即K头也不回的翻回墙内。
“哎呀,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啊,少爷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少爷一定要没事啊,一定要没事啊,一定没事一定没事。”昏暗的停车场里长型劳斯莱斯已经发动,诗怀杰的管家老艾急切的祈祷着一边反复搓手一边围着车辆不停打转。
“放心吧,没事的。”靠在车前盖上休息片刻,时不时就要发动源石技艺出去轰一枪定时清兵的K淡定说道。
“你怎么知道没事!天空树有四个出口!这里只是西出口!还剩三个没人把手呢!警察可能已经从另外的口子溜上去了!”焦急的甩手,老艾两步冲到K跟前大喊。
“吼,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只有被冬木秒的份。”
“我不放心!我不放心!不行我要上去找.......”
哐——话还没说完,只听身旁安全通道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顿时冬木幽纪背着不省人事的诗怀杰赫然出现在门内。
“少爷!”
“他们来了。”
“赶快带他去医院吧,我看他腿被压的不轻,慢点可能就要截肢了。”将昏厥的诗怀杰抬进车内,然后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冬木幽纪摸摸帽子正儿八经的说。
“好的.......好的好的,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我.......我.......我这就带少爷去医院。”迅速钻回驾驶室,老艾迫切的说完两次没扣上安全带。
“K哥,你去楼上帮他们开路,楼上高看的清楚些,我刚才看外面哥伦比亚警察越来越多了,黑钢国际的也来不少了,不好办。”拍拍手,冬木幽纪严肃的转头说。
“这没问题,那你呢?”炮铳巴雷特再次握入手中,往前走出两步K忽然回首。
“我?呵呵,我得负责地面巡查,冯帝月在楼顶跟空降兵周旋,我可不能让地面部队溜进天空树,他们一进去准坏事,在里面动铳动弩的到时候搞不好给整座天空树都弄塌了。”从背后抽出反叛潮汐之剑,冬木幽纪边说边将大剑挥的呼呼生风。
黑钢国际主楼上空,稠密的云层不知何时堆叠起来,凉风阵阵。人流密如迁巢蚁群,混在大量持铳持弩的黑钢国际特勤人员中间,雷蛇手忙脚乱的披上外出执法用的泛用装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下台阶。
因为过于拥挤,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在她手中颠簸了不下数次,差点掉到地上被汹涌向前的人群踩碎。
“在吗玫兰莎,天空树出事了。”
“知道,我在家都看见了!天空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爆炸?!”
“唉,现在没时间跟你说细说,咱天空树广场外会和!”
“那我的装甲?”
“没事,我帮你捎着了,那这样先挂了,我们要出发了。”寒风鼓动雷蛇身上的泛用装,只见她边说边窜进液压门即将合拢的封闭式装甲车。
“芙兰卡你人呢?”对着耳机发问,雷蛇望着已经合拢的车门问。
“哦,我在前面的车,已经出发了。”
“唉对,雷蛇你联系莱茵生命了吗?”
“当然,不过这会塞雷娅和赫默应该已经到那了,毕竟莱茵生命离天空树更近。”由于黑钢国际重型装甲车的出现就意味着哥伦比亚市内出现了需要外部专员协助的刑事案件。所以为了第一时间赶赴案发现场以及尽可能的减少因案件发生所造成的平民伤亡,黑钢国际出警通常无需顾忌交通信号的变化。
红灯亮起的路口,体型硕大的装甲车一辆接一辆驶过市区,驱散车流。
与此同时,上空亮黑色的浮游机紧跟其后,只见它们排作“人”字型大片大片的拂过夜空宛若黑鸦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