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哥伦比亚时间早上5.00,金色辉煌的日光从地平线下油然而生,光亮以一种肉眼无法察觉的高速拓展延伸着,还没等时间回过神来,万丈光辉已然照亮整座移动城市。
“咚!”盈盈绿光如同死尸久置后产生的鬼火般闪烁在深幽死寂的地下室里,突然,一双擦满弹痕的手破开黑暗,可以看到,在那快唯独被夜灯照亮的圆形空地上,一只刻有拉特兰标志的缺角沙漏被猛的竖到地上。
“约定之日,好像就是今天。”沙漏后方,K嘘声呢喃道。
“因为萨卡兹,因为那场由歧视引发的,暴力血腥的战役,至今为止,我已经在莱茵生命的笼子里被禁锢了数十年之久,哼哼,不知道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还是我自己本身记性太差,现在的我居然连泰拉大陆天空的颜色都快记不清了。”K边念边探手从床下摸出自己那把布满疤痕的铳,随即他抚摸铳身,眼神里不断飞过道道炙热弹片。
“被组织放弃,并且对外宣告已证实死亡,我早就被遗忘了,被家人遗忘,被组织遗忘,以至于被世界遗忘,被遗忘的人困在铜墙铁壁所铸造的井里,你说你要救我,你何德何能呐。”K抬眸挪动身子往一旁的墙角靠去。
“所以,对于你那句“我会救你出去”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也没奢望你能兑现,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我为什么会答应,那是因为我只把你那句话当作我无聊生活中的一场儿戏罢了,只要能让我觉得有意思,那就足够了。”K说着扎起长发。
“但是,这场儿戏我还是想看到底,无论你今天是救我出去,还是随口一说的放鸽子,我都会等到时限截止,戏曲落幕,毕竟,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话的人。我喜欢你谈吐里的坚定,骨子里的刚毅,像极了那年在萨卡兹战场上指挥我作战的拉特兰老将军。”K心说着忽然鼓了两下掌,掌击清脆响亮,回声荡漾于整个幽暗宽广的囚笼里。待到余音消散,K慢慢蹭墙扶了起来。
光影中,K赤裸着双脚跨过地上矗立的沙漏来到自己的囚床旁,借着夜灯散发出的渺茫光线,只见囚床上摆着的是一件早已褪色,并且落满灰尘的拉特兰军队泛用装。
“这是我十几年前还在拉特兰效命时穿的衣服,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看着眼前军装背后象征自己昔日辉煌的拉特兰国徽,K长叹一声提起军装的镀银衣襟用力抖了抖,瞬间,片片厚重结块的尘埃随K的摆臂开始四散飞扬。
“冯帝月,现在,我将用一个拉特兰军人最崇高的敬意在这里等待你的答案,哈哈哈,虽然想必你十有九分都来不了,但我还是要那么做,因为,你我都是战士,我们都可以为自己效忠的党派,国家,组织坦然赴死!”K心说着缓缓展开军服厚实的衣领,昏暗的光线下,K再次将双臂伸进那两条象征使命的袖口。
当下,K抬手系上军服领口处金漆脱落的纽扣追忆历史。很显然,作为拉特兰人的K,他的过去不像冬木幽纪那样自由并且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也不像冯帝月那样艰难背负着全大陆的唾弃与骂名,相反,K的过去是辉煌的,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辉煌,他作为一个为国家效力的杀戮天使,同时也是一个残忍暴戾的功勋级雇佣兵。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K所有辉煌的过去,功勋,奖章,都建立在千万条萨卡兹人民的性命上,
军服穿戴完毕,K转身走回夜灯闪耀的地方,他抚摸着镶铁的衣领在依旧流逝不断的沙漏旁盘腿俯身端坐,过程中,K不断感叹时间过得实在太快,回想自己上次穿军服好像也要追溯到八九十年前了。
“我数不清死在我手里的萨卡兹有多少,也分不清自己身上这件军袍到底沾染了多少个萨卡兹的血,我只知道,我要为拉特兰的发展扫清前路障碍,拉特兰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拉特兰!永远的神!”依稀的记得,这是当年每一次萨卡兹战役结束时K回归境内说过次数最多的话,当然正是因为这句话,战争时期的K也被诸多人质疑过。他们常说这个拉特兰小伙子的爱国和勇猛是不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装爱国正义好少年,然后故意讨好拉特兰政府,最后让自己升官发财,前途一片光明之类的。
至于实际情况么,估计战场上早被残酷吓破了胆,不知躲到那个臭水沟里躲子弹去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而当那些人真正在拉特兰建军节上亲眼见到K的时候,看台上,电视机前,包括广场大屏幕前的他们,几乎每一个先前对K持以怀疑态度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收回质疑。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帮国家斩杀无数敌将,功成名就,实力超群,并且还为此失去了半个光环的拉特兰少年。
褪色的军装,斑驳的铳械,破碎的光环,永恒的拉特兰,这些,就是K过去生涯的真实写照。
地藏天使,我的代号,象征着我真正的过去,那是在我遇到莫斯提马,阿能还有她姐姐之前发生的故事。
萨卡兹战争时代;深夜;卡兹戴尔边境小镇;巴别塔势力尚未分解。
“唉,K队,话说您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杂草丛生的居民楼天台,拉特兰士兵A摇晃着身上稀疏作响的装备开口。
“嗯?莎士比亚的?苦情大戏?”天台尽头,圆月之下,尚还留着短发的K飞速甩起一把蝴蝶刀反问。
“嗯对,您觉不觉得,这和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有点像?”拉特兰士兵A隔着厚厚的面具继续问。
“切,像个屁,好好想想吧,别他妈什么都问我,拉特兰女兵和萨卡兹政府官员以所谓“真爱”的名义秘密通婚,结果谁知道萨卡兹和拉特兰之间导火索燃烧的那么快,女方被男方用离婚要挟,最后泄漏战术情报,这直接导致拉特兰南线佯攻K-3990先遣队突袭失败,这像么?人家莎士比亚写的罗密欧朱丽叶叫苦情大戏,这叫什么?这叫妖孽杂交!”K把头一撇没好气的说着“嗖”一声收起蝴蝶刀。
“呵呵呵呵,老大,你应该给他再补充一下,比如因为这狗女人泄密,导致的后果,最好细节一点。”这时,躲在远处天台电线塔阴影里的拉特兰士兵B探出脑袋冷笑着说道。
“嗯?还有什么细节?”听罢,拉特兰士兵A傻傻的问。
“哼,K-3990先遣队因为内鬼的情报泄露正中萨卡兹下怀,据战后报告说全队当时直接被埋伏好的萨卡兹赦罪师杀个精光,另外,对方的剑术似乎强的离谱,拉特兰官方推测萨卡兹藏了王牌。”K补充道。
“嗯?他们是傻子吗?远程打不过近战?哦,那属实有点脑瘫。”拉特兰士兵A摆摆手感叹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像是炎国那边的,说是什么七步之外铳比刀快,七步之内刀比铳快,当时那个情形,还原一下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K边说边伸了个懒腰,不知何时两把承重的乌黑霰弹铳已然握入他粗糙的双手中。
“好了,不扯了,该走了,一天不杀萨卡兹,老子他妈手就痒!!!”
“噗轰!”几声微乎其微的闷响从门厅口传来,熄灯的安静客厅里,几扇连着栅栏的铁门被源石溶解药剂拆卸下来,黑暗中,拉特兰士兵A和拉特兰士兵B小心翼翼的将破损的门抬到一旁,尽量不发出多余的杂音。
随即K扛起两把霰弹铳箭步跳进屋内。
踱步客厅,K不屑的暴戾眼神立即投向跟前那副挂在墙上的婚纱照,嗯,没错,那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另外根据情报所述,眼前画框里的的确确是一对拉特兰人和萨卡兹人的婚纱照,当然,这要放在几十年前,拉特兰萨卡兹矛盾尚未形成时来看倒还好,呵呵,只不过,你要放在如今?那我只能说真他娘讽刺!
“咔嚓,咔嚓!”掌心中两把霰弹铳依此自动上膛,下一秒,K咬着牙一脚踹开睡房的房门,瞬间,门板剧烈摇摆撞击墙面的巨响打破深夜睡梦的宁静。
“你他娘的还睡的着啊!!!啊!狗东西叛国都不带跑路的!我看你是真的牛批!”饿狼般冲进睡房,K抬腿猛踩床沿,手中霰弹铳的枪口直接硬生生捅在被窝里一个拉特兰女人的脑门上,同时,跟随K冲进寝室的拉特兰士兵A按下了房内吊灯的开关。
“操,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干什么了我?”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弄的不知所措的拉特兰女人癫狂的矫叫起来。
“你他妈干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控制她身旁那个萨卡兹!一个都他娘别给我放跑!”K声嘶力竭的一把扔开霰弹铳,只见他反肘勾腕残暴的拽起床上拉特兰女人的满头金发撞到墙上。
“泄漏军情,导致先遣队的攻坚失败,别给我装了,翎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K恶毒的说完捡起霰弹铳用力顶上女人的脑门。
“泄漏军情?我哪里泄漏军情了?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有证据吗?丢脸的应该是你们吧?做事莽莽撞撞!就知道暴力解决!”拉特兰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嚎着。
“我是真没想道,翎羽这么多年怎么就教了你这么个王八蛋!内外串通萨卡兹?!啊!要不是我们深入调查,你是不是还打算就这么瞒一辈子?!等到萨卡兹全军攻入拉特兰,赦罪师血洗首都!?老子他妈最恨的就是叛变!”K咆哮着拽起女人的头就往墙上砸,但是出于任务以及对目标单位的负责和保护,当下气不打一出来的K就象征性的发泄了两下,未下狠手。
“证......证......证据呢?口.......说......口说......无凭可不算!”沉默片刻,满头鲜血的拉特兰女人嚅嗫的发话。
“拉特兰官方特许,先抓后审,哼,出发前我还问翎羽,我说你好歹是她的直属下级,抓的时候,要不要我对你温柔点,但是你猜她怎么跟我说的,她说让你长长记性也好,至于证据,跟我们回拉特兰你自然会知道。”K边说边惬意的点了根烟叼进嘴里。
“我不会回的!打死都不会回!我的家在萨卡兹,我的家,孩子,丈夫都在萨卡兹!”突然,拉特兰女人不知哪来的勇气,她转动布满血丝颤抖不停的眼球低声嘶吼道。
“你他妈再叫!你他妈再叫!再叫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有全尸!包括你儿子!别以为我不敢杀小孩,往萨卡兹幼儿园里扔源石碎片手雷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干过!”K暴力的拉起女人的长发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与此同时,房门口,跟随K执法的拉特兰士兵B已经带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没事吧!”被拴住小手的男孩用一种极其稚嫩的童音呼唤道,看着眼前这幅如同在拍AV般的场景,睡眼惺忪的男孩似乎还没意识到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目前他只能看见自己那穿着睡衣的妈妈正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大哥哥死死的压在墙上,
“小屁孩给老子她娘的闭嘴!拉特兰和萨卡兹的混血,简直了,这生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孽种?!”K非常唾弃的瞟了一眼男孩怒骂道,感情自己还是第一亲眼目睹盘角和光环同时存在的奇物。
“啊,宝贝不怕,宝贝不怕,妈妈没事,所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拉特兰女人将眼角仇恨的余光投向身后依旧举着铳的K。
“想怎么样?很简单,就是你得跟我们走一趟,拉特兰中央要审你,我只负责执法然后把人带回去,仅此而已。”K咂舌回答道。
“行,可以,我跟你们走,但是,我有条件!!”拉特兰女人自以为是的说。
“你他妈还有条件?叛国的是你!造成拉特兰先遣队行动溃败的人也是你!你个狗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听罢,K突然捧腹狂笑起来,此时此刻,只闻在这狭小明亮的房间里,K猖獗惊悚的笑声荡漾回响,充斥违背身份的邪恶。
“不过,看在翎羽的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个选择,毕竟我们有不少工作上的交接。”
“一,带上你的带孝子跟我们回拉特兰,萨卡兹死。”
“二,带上你的萨卡兹跟我们回拉特兰,带孝子死。”
恍惚间,刀光掠影,还没等K尾音散尽,一把锋利的佣兵蝴蝶刀劲直插入女人白嫩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