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睡这个房间吧!”啪嗒一声,房间的开关被按下,黑暗的房间里,一盏炙热的白织灯闪了两下,然后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这样可以么,不会影响你吧?”冯帝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的盯着眼前靠在门框上的冬木幽纪问道。
“不会不会,我不像那些龙门人一样对整合运动抱有偏见,哦,不对,或者我应该说雪怪小队。”冬木幽纪说着满不在乎的指了指冯帝月左脸颊下方的一些源石结晶。
“额,真的不影响么?我并没有打算给您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冯帝月低声说着看了看自己尚未痊愈的断臂,还有身上已经大幅度磨损的雪怪制服。
“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回强留你,我只是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一旦碰上一个正常的龙门人,你都会死的很惨,你知道的,整合运动的地位在龙门人眼里是什么样的。”见状,冬木幽纪拍边说边拍了拍手走进房间,只见他卷起自己的暗红色袖口从房间里靠左的墙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张泛黄的合照藏进了自己的内兜里。
“好吧,那真的谢谢了。”琢磨再三,冯帝月寻思着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以现在的自己要是继续那么浪下去,哪天路边随便一个龙门警司看到都将可以至自己于死地,更何况对方居然还选择收留自己,过了这个村,可能就真的永远没这个店了。
“嗯哼,这才是你该选择的,我不是龙门人,观念也肯定与龙门人不同,我认为整合运动只是拥有对自己生命独到理解的一群人,可能只是在处事风格和思维逻辑上欠了些妥当。”冬木幽纪在谈吐的过程中,手上还不断比划着动作。
“嗯,我有一个值得我一生追随的领袖,但是我的领袖却没有追随一个值得追随的组织........”说到这里冯帝月低下了头,两只苍白冒着寒气的手也随着他心头慢慢往上翻涌的丝丝悔恨中攥成了两个铁拳。
“没事的,既然你活下来了,就好好珍视这次机会吧,上帝这么做总有着他的道理,像我,我是阿戈尔人,我已经和我的搭档失联快三年之久了。”突然,眼前的冬木幽灵纪掏出了刚才他从墙壁上取下来的合照,可以看到,打造相框的木头已经有些腐朽发黑,而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更是已经褪色泛黄,充斥着年代感。
“这个女人是我的搭档,怎么样,长的好看吧?”不知为什么,冯帝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居然可以把这种并不值得高兴的事情说出来给自己一个陌生人听,冯帝月不禁心生羡慕,因为这种乐观似乎并不是常人可以拥有的。
“她叫斯卡蒂,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只见冬木幽纪兴奋地指着照片上的一个银发女人冲着冯帝月讲解道,而冯帝月也是跟随着冬木幽纪的指示将目光投向那张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人自己的确并不认识也不了解,但是照片左下角的章鱼LOGO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这龙门呆了多久了?”冯帝月顿了顿问道。
“三年,今年是第四年,可以说我一直在守望.......”冬木幽纪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
“守望?”冯帝月纳闷。
“滴水村宝藏事件,发生在卡米西尔的一起事件,整合运动好像也插足于其中,但是雪怪小队我并不清楚你们是否知道。”冬木幽纪撅撅嘴往地上的榻榻米一坐然后开始了一段讲述。
“你说。”冯帝月接话。
“还记得,分别的那一天是夏天,就在卡米西尔的村庄的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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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卡米西尔村庄,黄昏,靠海的水泥码头尽头,夏季的热带海风伴随着无数海鸥发出的晚归哀歌,他们相辅相成的盘旋在这镶嵌在高耸海崖之间的码头上空,稍显汹涌的碧波海浪反射着落日的金光一波一波的拍打到码头长满寄生物的基柱上,村庄祥和,大小不一的渔船卷起船帆,一艘艘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码头两旁。
(以下对话全为阿戈尔语)
“还会回来么?”冬木幽纪喃喃的说道提着一把红黑色大剑嘴里叼着半根烟头走上了码头。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名做斯卡蒂的女人坐在码头的木桩上,她弱弱的说完把头撇向了海平面与落日相接触的地方,落日的余晖将斯卡蒂的侧脸映衬的极度优雅且微泛淡光。
“去罗德岛?看朋友么?”冬木幽纪说完掐掉了手里的烟头往脚下一扔,然后踩灭。
“嗯。”斯卡蒂挽了挽她那头灰色长发回头轻柔的答应道。
“哎呀,分别总是如此之快,本以为你还会呆一会,那什么时候出发?”冬木幽纪将大剑往身后一背双手插兜随即问道。
“今晚。”斯卡蒂回答。
“这么快么?不吃个晚饭再走,我请你啊?”冬木幽纪突然拍了拍手笑着说道,边说还边挪动了几步站到斯卡蒂身旁。
“不了,谢谢,哦,对了,今天是我找你,我有事和你说。”突然,斯卡蒂说着扶了扶头上的蓝黑色宽檐帽站了起来,就在她站起来的过程中那一头细腻的灰发扎紧的尖端还一甩一甩的打到了冬木幽纪的袖口。
“嗯哼,你说吧,我听着。”冬木幽纪抖抖眉毛站定了脚步,望向面前的斯卡蒂。
“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有回阿戈尔的打算么?”斯卡蒂问道。
“没那个打算,我打算再作为赏金猎人的身份在这里干几单,攒点钱之类的。”冬木幽纪悠哉的说完挥挥手拍了拍一个挂在自己腰间的帆布钱袋,只听里面稀里哗啦的银币叮当声不绝于耳。
“嗯,没闲着,不算太坏。”斯卡蒂面无表情的答复。
“嗯哼?找我来就这点屁事啊?”冬木幽纪打了个哈欠反问。
“没有,我让你带着照片呢?”斯卡蒂淡淡的说着突然冲冬木幽纪伸出一只手。
“哦,我带来了,给。”见此番情景,冬木幽纪连忙打了个响指大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长方形的合照拍到了斯卡蒂手里。
“嗯,谢谢,麻烦了。”斯卡蒂谢罢就迅速的将照片塞进了外套的内兜里。
“怎么突然想起要照片了?当时拍的时候不是拼了命的想把照片删了么?”冬木幽纪双手叉腰打趣道。
“有意义的回忆那就留下,没有意义的尽量忘掉就好了。”斯卡蒂说着把脸往冬木幽纪面前凑了凑重重的强调道。
“怎么,做同事,做灾星,还做出感情来了?”冬木幽纪调侃着说完,迅速的摆了摆手用自己那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猛戳了一下斯卡蒂的左脸蛋。
“爬!走了,自己保重。”光线突然变暗,看样子是落日已经完全没入海平面了,斯卡蒂没有还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见她迅速的背上了自己的深蓝色大剑对着身旁的冬木幽纪挥了挥手,然后纵深跳下了码头落到了已经略有涨潮的沙滩浅滩上。
“慢走啊,欢迎回来!”看着远处渔村星星点点的灯火正在逐渐燃起,冬木幽纪也是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冲着码头下方的斯卡蒂挥手。
“再见也不说一声吗?”码头下,斯卡蒂回头继续面无表情的对着码头上的冬木幽纪冷冷的说道
“我们不一定会再见,我不想做无用的保证!”上方,码头的探照灯突然亮了,冬木幽纪站在扎眼的灯光下高吼。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屑!走了,后会有期!”斯卡蒂说罢比了个再会的手势便迅速转身离去,在冬木幽纪的诚意目送下斯卡蒂背着大剑踢着浅滩上起起伏伏的海水逐渐消失在了已经昏暗下来的漫长海岸线上。
(以上对话全为阿戈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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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从那以后没再见到过,我曾经去过罗德岛想要找她,但是,那里的人说她去了更远的地方,她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留下来的唯一关于她的东西就是那张照片。”明亮的房间里,冬木幽纪不紧不慢的讲述着将那个相框往一旁的地面上一立,然后拿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拍打了两下灰尘又戴了回去。
“那为什么会来到龙门呢?在那里等她多好?”冯帝月听着也活动了两下脚腕坐到了冬木幽纪身旁。
“她那个人,比较随性啦,到哪里就是哪里,再说了我们干赏金猎人的,一般都是四海为家,我寻思着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太过留恋或者想念,于是我就收拾了点东西去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城市,也就是龙门。”冬木幽纪边说边站起来用有些黯然神伤的眼神看了看现在的这座小破房子,示意这些就是自己在龙门仅有的财产。
“不打算找她么?”冯帝月问道。
“随缘吧,泰拉那么大,不过现实问题也是摆着的。”紧接着冬木幽纪耸耸肩膀阴阳怪气的说。
“什么问题?”冯帝月问。
“莫钱.........”
............沉默,对视,尴尬............
“行了,你休息休息吧,杯子牙刷什么的我给你准备好了,我去弄点晚饭,等会来叫你。”分享完自己的故事之后,冬木幽纪还是拿出了自己一向积极乐观的处事态度笑说,还未等尾音结束,他就已经拧开了门把手向外走去。
“噢,麻烦了!晚饭我也来帮忙吧!”正当冯帝月刚要抬头回话,但是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冬木幽纪已经把门给带上了。
安静的房间里,磨损的榻榻米,干净的被褥,虽然这个房间非常的狭窄破旧,但是以现在的冯帝月看来这已经如同天堂,回想起至今发生的一切,背水一战,本应该光荣赴死,但却浩劫幸存,被人收留,自己的命运简直就像是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不知道未来的路是好是坏何去何从,但至少现在看来这是个比较不错的开始。
放松下来,往已经脱落水泥贴着冰红茶广告的墙壁上慢慢靠去,睁开眼睛望向头顶的白织灯,恍惚间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大姐的影子,长长的耳朵,肃穆的表情,还有那依旧坚毅在寒霜之中的背影.......
“大姊........雪怪还没有灭亡,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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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隔着一面墙壁,在房间的外边,冬木幽纪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下楼做饭,而是默默的蹲在墙边依偎在自己的大剑旁。
“罗德岛,那个叫凯尔希的女人跟你立下的契约到底是什么?你道底去了哪里?如果可以我会亲手碾碎那份契约......”心说着,冬木幽纪抽动了两下眼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塞进嘴里,呼,两个烟圈幽幽腾起。
“等着吧,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我绝对会找到你,就算是抵达世界的尽头.........”
凝视着眼前的照片,冬木幽纪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向了照片里的女人,那种另人窒息的渴求感,但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女人脸颊的时候冬木幽纪这才反应过来这仅仅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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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与搭档,各有目的的活着,各为目的的而战,也许这就是冬木幽纪和冯帝月最为相似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