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哥伦比亚移动都市上空的深蓝色逐渐在夜晚的打磨下露出最纯粹的黑色,浓厚大块的云彩移动迅速,皎洁的圆月就像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交警指挥着那些云彩从自己面前快速驶过。清新的空气随着晚风的持续吹拂四处奔走,流窜在马路,立交桥,小巷,并且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市中心街区。
老城区,哥伦比亚最老的老城区,这里的建筑从哥伦比亚移动城市建造开始就没有再翻新过,至于为什么,好像说是因为政府要保留一些哥伦比亚独有的文化遗产所以才没有翻新,其实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住在这片区域的都是这座城市元老级的居民了,自打哥伦比亚移动城市建立之初他们就在这里,他们不愿意自己的祖屋被拆,换句话说也就是钉子户。
所以,政府干脆就想了个合适的借口掩盖了过去,不拆就不拆吧,反正到现在为止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嗨,你猜怎么着?这偏偏没想到的是这片老城区倒是再后来的日子里还引来了不少游客前来观光哥伦比亚的原始风景,这下子可给哥伦比亚政府乐坏了,然后哥伦比亚政府干脆动员了一点人力,物力帮老城区破损的地方又翻修了点,最后就有了现在风景秀丽的老城区。
老城区,深夜12.00,威尼斯拱桥。
“哎呀呀,这雪茄,妈的,真的上头!咳咳!咳!”熟悉的身影,依旧油腔滑调的声线,冬木幽纪保持着他那一身标准的猎装背着大剑坐在桥身上,黑暗中他捣鼓着一个雪茄,接下来只见他假模假样的把雪茄放进嘴里,然后吸了一口,谁知一口都没吸到底,自己就搁那扶着栏杆狂咳起来。
“嗯,还是芙蓉王好抽,这沙芭抽起来跟抽鞭炮似的,啥玩意,忒冲了,还卖的贼他妈贵!”空无一人的桥身上,冬木幽纪一把将手里已经抽空的雪茄包装袋随意一扔,然后一手插口袋开始边抽边看夜色。
至今为止,这是冬木幽纪和冯帝月失联的第五天,在莱茵生命代号“无限”的陆地舰上,那时由于冬木幽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冯帝月出事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当冬木幽纪发觉冯帝月一直没回来并且跑到甲板上去看的时候,现场只留下几个稀稀拉拉的场地清扫人员和一地大块大块的冰碴。
当时,冬木幽纪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冯帝月出事了?不过在后来的过程中得知,冯帝月没死,只是被莱茵生命拉去紧急抢救了,另外由于自己也只是个冒充的角色,所以在那艘陆地舰上也不能进行深探,以免被人发现。后来的日子里,冬木幽纪去了所有普通员工可以进出的地方,但是事实证明如果不深入调查,那将会是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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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可没有卖队友的习惯。”冬木幽纪一边感叹一边把头上的宽檐帽扶正,随即他砸吧砸吧嘴将雪茄往嘴里一放起身沿着桥铺满鹅卵石的下坡道往街道的方向走。
空荡的街道,随风翻滚在马路中央的易拉罐发出响亮的“嘎啦嘎啦”声,昏黄路灯释放出的光芒一片连着一片,它们照亮这条无人的哥伦比亚老街,同时也照亮那段令人追忆的历史。
“哥伦比亚的赏金猎所,没来过几次,都快忘的差不多了。”漫步在人行道上的冬木幽纪挠挠头心说着,他左顾右盼一边背过身走路一边吹起调子诡异的航海口哨。
不知不觉冬木幽纪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抬头望去,这里四边的天桥似乎都已经被修整成了花雕式的观光桥,而周遭的建筑都是保持着一种最原始的砖头结构,在老城区几乎每一栋房子都颜色迥异,极具童话色彩。
“啊,想起来了,这个十字路口,好像叫.........国王十字,那么左转上天桥第三个路口右转下就是了,不过我记得这里好像还有一家卖现磨咖啡的好地方!”冬木幽纪瞧了瞧心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看来他好像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并且该往哪里走了。
冬木幽纪两步一跳地跑上天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座“私人定制”的空城,然后沿着天桥笔直走消失在阴暗处。
“嘿,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我的天,多少年了,原来还开着啊,我记得上一次奔着猎物来,也是好几年前了!”黑暗的天桥甬道,冬木幽纪背着大剑提着地上水洼里的积水正在向着通道深处行走,突然漆黑无比的通道中部在冬木幽纪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光芒,仔细看那是一家唯一这个点还亮着招牌灯的咖啡店。
“店的名字,如果没错的话,按照回忆,应该叫SE 7 EN。”冬木幽纪说着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走去,果然不出冬木幽纪所料,在那家咖啡店的门框旁放着一块已经快烂光了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的“SE 7 EN”依旧模糊可见,当观察到这家店的整体结构居然依旧保持着原木时,一种来自远古的年代感瞬间扑面而来。
“有人吗?”冬木幽纪踩上石阶叩响了已经凹凸不平的破木头柜台问道,
“有,哎呀呀听着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随着黑影在店内慢慢涌动,一个长须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糟老头子,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还可以见面,我都以为店毁人亡了!”冬木幽纪笑着说道。
“哼,我没那么容易死,冬木你小子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不会说话!”老头讥笑着用拐杖敲了敲柜台说。
“我的天,您居然还记得我!糟老头子你记性太好了吧!”冬木幽纪惊叹道。
“哼,放心吧,冬木你小子,老子一辈子都忘不了,号称什么,在当时的哥伦比亚猎头里面,最强的阿戈尔人?!哈哈哈!”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冬木不禁放声大笑,下一秒只见老人家边笑边托过一张椅子在柜台内坐下。
“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说笑了。”冬木幽纪回答。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哥伦比亚了,哇,没想到今天!哈哈哈!”老头子坐在竹椅上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我在龙门碰上点事,我想我也不会来。”冬木幽纪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说?那我还得感谢老魏把你送到我这?哈哈哈!”老头继续边笑边说。
“去他妈的吧!”冬木幽纪撇撇嘴。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老头继续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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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套?你的冬木特调?”经过一番闲聊,老头站起来问道。
“这您也还记得?”冬木幽纪眼瞧着人都傻了,想当年自己以前在哥伦比亚趴活那会天天都来这买咖啡喝,一直买到这老头都记得自己了,并且还记下了自己的喜好,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自己都快忘了,他还没忘。
“哼,我说了,所有猎头里面,你给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当年也就你记得闲下来还会跑来和我闲聊。”只见老人家说着从一个已经压瘪的铁盒子里掏出老花眼镜戴上,然后晃动着颤颤巍巍的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沾满了污渍的蓝皮册子,老人家翻开册子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然后递给了冬木幽纪。
“怎么样,我可都记下来了,你的喜好。”老人家自豪的点着本子上的笔记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卧槽,糟老头子你够细的呀,不去当间谍可惜了哈?”冬木幽纪翻看着打了个响指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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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打包好的咖啡,又和老友闲侃了两句,然后告别友人,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
看着冬木幽纪远去的背影,老人家坐在店门口虽然表情非常高兴但是最终他还是落下了心酸的眼泪。
“唉,冬木幽纪,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一直到如今都还在是个浪客,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乱,他不选择安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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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老人家发出的悲伤感叹,可以看出冬木幽纪的人生并不像冯帝月那样循规蹈矩,改搞革命搞革命,改搞运动搞运动,而是走到哪里算哪里,走一步看一步,冬木幽纪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扮演着一个浪客的身份,哪里有赏金就去哪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自己的脚停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我宁愿选择危机四伏的自由,也不愿意呆在充斥束缚的温室。
至于有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人,家人,恋人,友人什么的,至今为止可能除了斯卡蒂没有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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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今天就先不去赏金猎所了,这么晚了估计那个鬼地方应该会很乱,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一夜得了。”就是这么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代价不是丢掉性命或者牵扯到斯卡蒂,冬木幽纪什么都可以去做,但前提是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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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贴满了封条的铁栅栏,冬木幽纪悄悄地来到了老城区的制高点,凯撒钟塔。
四下环顾是否有人,在确认无人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冬木幽纪一脚踹开了钟塔半上锁的大门,他提着咖啡缓缓的步入钟塔,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身后的门合上,钟塔内,是无比的黑暗与宁静,宁静的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冬木幽纪呼吸的回声,只见他摸索着找到螺旋向上的铁梯开始攀登。
过程中,由于这是哥伦比亚的老式钟塔,所以没有电梯只有其长无比的生锈铁梯,冬木幽纪一边向上走,一边凝视着从头顶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这一刻,冬木幽纪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进行着神圣的飞升仪式,脚下的楼梯是登神长阶,头顶的月光是天堂信使的指引,而自己就是那个光荣的飞升者,一旦登顶,即是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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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冬木幽纪终于站在了钟塔的最顶端,他踩着塔顶的瓦片上感受着徐徐吹过的凉爽晚风,其猎装的衣摆在风中摇曳不停。
“好一个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打开咖啡的盖子,轻轻抿上一口,咖啡的造成的暖流瞬间贯穿全身,此时,展现在冬木幽纪面前的是成片成片低矮的老城区,而在老城区的更远处,是灯光闪烁,高楼凌厉的哥伦比亚市中心,可以说站在冬木幽纪的位置,已经很大幅度的看到了哥伦比亚的全貌。
黑夜的柔和微风中,冬木幽纪捏了捏手指关节然后将锐利的目光死死的锁到远处的哥伦比亚市中心上,其既视感就像是一颗已经得到批准发射的洲际导弹正在做着最后调试,感觉下一秒就要把那个遥远的目标轰个稀巴烂一样。
“接下来要做的是先安顿好自己!然后以市中心的莱茵生命为圆心开始找人!卖队友这种事情我冬木幽纪真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