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醒他。”
从芯脑中传来一阵刺激,黄柏猛地睁开眼,脸色惨白,眼神从容,左右观察。
身体被禁锢在椅子上。
毫无挣扎的空间。
房间无窗,四墙纯白,金属门紧闭,看不到外面。
身前放着一张金属长桌,坐着一个人,黑西服,黑皮鞋,黑墨镜,标准的人工智能着装,正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黄柏。
他了解到处境后,稳下心神,展开回忆。
凌晨6点。
一道冷酷声音响彻他的芯脑。
“警告,非法入侵。”
“已锁定入侵者,黄柏,启动,抓捕。”
黄柏胆战心惊地查询凡网,想看怎么回事,却没有相关信息。
未知令他慌张。
刚才的行为没有触犯凡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
10分钟后,36楼,高空,空际飞车悬停,窗户化作数据,黑衣人走了进来,抬手,伸向黄柏,胳膊化作数据,包裹他的芯脑。
醒来后,就是眼前的局面。
时间往前推。
昨天下午6点,他去赴约,见相亲对象,艾伦。
他是一名黑客,见了陌生人,下意识地感应对方的芯脑,想破解权限。
这是什么?
加密阵列?
无法感应记忆,全面设防。
怎么可能?
他回想艾伦的信息,同他一样,普通家庭,没有接触过新世界与超人。
想为芯脑设置加密防限,只有超人能够做到。
新世界!超人!
这是黄柏的渴望。
正因为家乡阶层固化,钱越来越难赚,他才跑到贫穷的哥拉闯荡。
这里,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他对艾伦燃起炽热的好奇,展现自己的魅力,愉快聊天,与艾伦建立芯脑链接。
晚上8点,他一改常态,早早入睡,闭上渴望的眼神。
凌晨4点,芯脑响起闹铃,他即刻起身,精神抖擞,感应芯脑,发动给艾伦种下的病毒。
依照艾伦的作息,0点-6点,她的芯脑处于免打扰状态,他可以大胆地破限。
微观世界,病毒孵化出一个数据人。
数据人游走在加密阵列旁,动用黄柏的黑客知识,仔细观察。
太高级了,看不出丝毫眉目。
应该不能蛮破吧,等下。
数据人流出艾伦的芯脑,飘在房间,他眼睛所看之处,物质皆化作数据。
卧室没有秘密。
看看其它房间。
木门化作数据,数据人走到客厅,注意到一间书房,门锁设有加密。
数据人查看阵列,即刻破解。
这是艾伦设置的密码,一个凡人,太容易破解了。
书房里,常规陈列,只是在墙角,放着一个钛金箱子,2米长,设有加密权限,与艾伦芯脑里的不一样。
这是条大鱼。
黄柏兴奋,他从没遇到过、听说过这种加密阵列,若破解了权限,出售秘密,一定能获得一笔巨款,让他瞬间攒够钱,购买新世界的资讯,找到加入的资格。
还有两个小时,调动知识储备,破!
黄柏不再犹豫,指令数据人先回到艾伦的芯脑,进行野蛮破限,逐个来。
刚接触到加密阵列,数据人崩解,正在被加密阵列吸收,艾伦痛地叫出声,睁开眼。
断链。
黄柏赶紧注销病毒。
晚了。
追踪抵达,冷酷之声响起。
他兴奋感退却,冰凉感陡升。
回到先前一幕,正因为查询不到信息,黄柏四处走动,缓解着急感,他拉开窗帘,楼外灯光明亮。
对面大楼的显示屏播放着一个画面。
好熟悉的身影。
画面里播放着宇航员们的出征仪式,和每个宇航员的经历回顾。
直到一张充斥屏幕的脸显现出来,黄柏才敢确定那是白芷。
5年过去,她变化不大,她在宣誓时眼眶里涌现热泪,和当年感谢黄柏的神情一模一样。
白芷实现了梦想,用坚韧的意志成为光荣的宇航员。
他还没有兑现承诺。
“我要带你进入新世界,等我。”
分别时的场景历历清晰。
努力了那么久,快要看到希望,这份意外打击来得太仓促。
抓捕?凭什么!希望是争取出来的,绝不放弃。
那边,艾伦拍拍脑袋,连忙跑向书房,感应芯脑,箱子打开,底部是个女人身体的凹槽,她躺下。
箱子转换为飞车形态,融入黎明之色,悄无声息地破开化作数据的窗户飞向高空,带着艾伦远去。
监禁室。
黑衣人冰冷的声音打破黄柏的回忆。
“黄柏,25岁,乾坤国人,职业设计师,业余黑客,20分钟前非法破解‘西斯’,被抓捕。身为凡人,逾越规则,窥探新世界,依照超凡条例,任意处置。”
西斯?超凡条例?
黄柏都没听说过。
他回忆仅有的世界知识。
200年前,万物数据化,大脑进化为芯脑,孕育的婴儿也是。
大脑所有功能保留,但可以看到万物的数据,看到芯脑的记忆,加密权限流行起来。
从新世界流传出一些黑客技术,黄柏学了3年才勉强会一点,可以破解普通人的芯脑防限,查看记忆,刺探商业秘密,下载为数据,进行交易。
这是正当竞争。
白天工作,晚上兼职,才能让他攒更多钱,尽快实现承诺。
黑衣人再次说道:
“1、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死去,二是信奉西斯。”
“2、信奉西斯,西斯将满足你一个世俗的愿望,条件是,你要虔诚地完成以下行为。”
黄柏果断道:“信奉西斯。”
“你的愿望。”
“给白芷传输信息,如何进入新世界。”
“链接母体,传输信息。”
黄柏紧张等待。
“收到。”
黑衣人看了黄柏一眼,语气仍旧冰冷。
“母体答复,白芷半年前已获得进入新世界的资格,你换个愿望。”
已经获得?!
她领先我这么多。
黄柏松了口气,为她开心,却突感失落,这事,白芷没和他说。两人第一年还联系频繁,后来慢慢减少,如今两年都没联系。
黄柏内心憋着一口气,非等到攒够钱再说,现在不用了,她太优秀了,可能她把我忘了,可能吧。
抱着侥幸,黄柏试着从芯脑发出联系,屏蔽。
“那就不用了。”
黄柏觉得诸事无所谓了,没有生的斗志。
黑衣人面无表情,抬起手,做出OK的动作,黄柏身上的禁锢消散。
他示意黄柏跟随,推门离开。
两人走在环形走廊上。
黄柏打量,与凡界相比,这里的建筑更有科技感。
还没走1分钟,两人拐进一间实验室。
好大,起码有500平方,但是风貌简洁,只有一排排实验床,被黑色光罩遮挡着。
挨近门口处,黑色光罩散去,从床上下来一个女子,身材高挑,金发碧眼。
这身影太熟悉了。
卡萝,黄柏的偶像。
初到哥拉那一年,黄柏遇到不少挫折,正气馁时,卡萝的音乐鼓舞了他,他成为卡萝的粉丝,在一次见面会上荣幸登台,与卡萝合影。
艾娜给他说了一番鼓励的话,他才从辛苦中坚持下来。
卡萝经受了什么?
她的神情怎么回事?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癫狂。
卡萝跟着另一个黑衣人离开。
“卡萝。”
卡萝看了黄柏一眼,漠然离开。
眼神无光,毫无生的眷恋。
黄柏深感奇怪,谨慎地观察床边两人。
一个青年,一个中年,一堆智能仪器,中年人在盯着桌子上的白色箱子笑,正在调配试剂,有些痴狂。
青年人走到黄柏身边,伸出手笑道:“做好准备,欢迎你加入西斯。”
这个人黄柏见过,哥拉的风云人物,普通人的偶像,提坦。
看样子他与新世界有所关联。
“待会需要你保持清醒,但你的情况很特殊,你的心愿没有实现,所以,得提前告诉你会发生什么,确保你能配合实验。”
黑色光罩全部散去,黄柏站在原地,身体颤抖,任他再有勇气,也没料想到眼前的场景。
提坦拉着他前走,让他细看。
实验床上,都躺着人,睁着眼睛,镇静地等待,他们的脑壳顶被打开,与智能仪器连接。
提坦朝床上人命令道:“告诉他,如何变得镇静?”
“我的心愿已经实现,别无所恋。”
类似的陈述,一样的语气,满足的神情。
若黄柏的心愿实现,他也能做到,可惜,白芷给他带来新的刺痛,他内心充满纠结,如何平静。
中年人走到第二张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感应芯脑,建立链接,两人的神情同步,变得虔诚,AI注入针剂。
他双手抱着床上人的脑袋,接收记忆,进行种植,再把记忆送回,药剂调和神经,完美融合。
10分钟后,他神情放松,转为痴狂,走向下一个人。
“平静了吗?躺到床上,放下负担,要格外虔诚,否则会导致失败。”
这种事黄柏闻所未闻。
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癫狂,一想到自己被人打开脑壳,莫名摆动,变成那样子,黄柏不假思索,变卦表示拒绝。
提坦叹息一声,感应芯脑,一件金属器具化为数据,演变为手枪,显化在他手中,指向黄柏。
“‘祭者’的改造强求不得,既然不愿意,那就请你死去。”
砰。
子弹射出。
青年人没有给黄柏讲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