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
暂时安全的我们弯腰喘着粗气,咳着嗓子,一时说不出话。
好半天以后,慢慢缓过来的我们才开始相互打量起来。
还行吧。我的第一反应告诉我这个女人长得还不赖,谢天谢地,总算没救个恐龙回来,不然要是去投个稿,估计可以得年度翻车大赛第一名了。
“谢……谢谢你!”她应该是被我像看战利品一样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躲过眼神,红着脸谢了我一句。
哪怕被眼前这个女人坑得不轻,劫后余生的我好歹也朝她挤了一个笑容出来:“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谢梁静茹吧。”
听我说着不着调又过时的俏皮话,她显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轻轻笑了笑,缓解了尴尬。
“你好!我是吴启阳。”我大方的伸出手。
“你好!”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向我靠了靠,然后闭眼抱了抱我。
我又一次被她的行为搞得发蒙。
这孩子是双子座的吧?刚不是还害羞来着吗?
不对不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没等我开口,她迅速又离开了我,朝着我腼腆一笑,小跑着上了楼。
我又是一阵错愕。
不过,眼下我终于有时间开始看看周围的环境,看起来这应该是一栋上了年纪的排屋,面积不大,大概有一间半,一楼的具体格局已经看不出,各个房间除了零星的几个柜子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
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是费了把子力气,把一个大衣柜移到了门口压着,看着还是觉得不大保险,又搬了两个书柜,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姑娘心真大。
做好防御,我有了点安全感,也跟着慢慢上了楼。
“你……你有吃的吗?”二楼主要是厨房和餐厅,此刻的她还系上了围裙。
我朝她翻了翻白眼,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我的存粮。
姑娘不仅心大,脸皮也厚,我开始后悔救了她。
“我可以跟你换!”她看出我的犹豫,大概猜到了我确实带了食物,迫不及待地提出交换。
我不禁有些好奇,她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呢?警察吗?不然为什么身手这么敏捷,还每次都能看穿我的想法,让我无法拒绝,哪怕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你有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她。
“水。”
“还有药。”
简单直接,我拒绝不了。
……
一个小时以后,吃完饭的我慢慢喝着热水(这是我用小半斤米和一包方便面的调料换来的,虽然是我们一起吃的),开始思考眼前的处境。
这地方应该是个社区,这一个小时之中,叮铃哐啷的声音偶尔传过来几次,虽然轻微,但是还能听见。
发现还有人在这里生存是件高兴的事,虽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偌大一个城市不可能只剩我们两个人,但是知道和亲眼见到是两码事,会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我怀疑的只是这样一个地方的安全性,就凭胡同口那两排简易的铁丝网吗?聊胜于无吧。
“这里是你家吗?”我没话找话,问了个白痴问题。
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是不曾料到:不是。
“我也刚来这里没几天。”她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其实我今天是要离开这里的,我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是因为这里不安全吗?”
“不是,这里靠近白云派出所,是市里唯一几个安全区之一,虽然是在外围,但是‘它们’一般不会过来。”
我更加好奇,她说的话信息量有点大,我暂时没办法消化。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继续说:“你应该是从家里刚出来吧,明天带你转转你就懂了。”
“还有,你包里的东西想办法换一换,我们今天这样进来,你应该已经被盯上了。”她说的话我似懂非懂,只能尽量去分析。
无秩序社区?要交保护费?入社费?还是所谓的上交以后统一分配?派出所旁边也这样吗?已经有安全区了吗?这算积极信号还是城市危险信号?
食物一定是缺的,民以食为天,看样子安全区也不见得安全。
我皱了皱眉,继续提问:“既然这里还算安全,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你自己就能看明白。”她似乎不愿意多说。
只不过她言语里的躲闪让我更加好奇,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有点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比我前面将近三十年混过的日子加起来还要刺激。
扭头望了望睡在床上的她,下意识喊了她一声:“喂!”
可惜,看上去她并没有动,也没有应我。
不可能睡着的吧,黑暗中我咧了咧嘴又把头转了回来。
想起来我高中老师跟我们说过的一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鲁迅说的?
反正用在这里莫名的喜感。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翻来覆去不自觉又想起了以前:读高中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痴迷现代文学,尤其是余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什么的都买来看,现在想想绝对是为了装逼。
我偷着乐。
不过,还真有一段话我一直特别喜欢,哪怕现在也还记得,当时我还工整地抄录过,并夹在了扉页的书签上:
我不再装模作样地拥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单之中,以真正的我开始了独自的生活。有时我也会因为寂寞而难以忍受空虚的折磨,但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也不愿以耻辱为代价去换取那种表面的朋友。--《在细雨中呼喊》
耐不住寂寞的啊。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活着,疯掉比死掉更难受。
余华也是个爱装逼的。
杂七杂八的念头下,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