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依旧朦胧,象骨屿的灯火依旧辉煌。海盗们的欢声笑语没有改变,男人左拥右抱的美娇娘那妩媚妖艳的身姿没有改变,白花花的银子流动时悦耳动听的响声没有改变。象骨屿内河岸边排列的海盗船像一条巨龙,那桅杆上的一面面海盗旗高傲地飘荡着,仿佛在炫耀着它们的自由自在。它们也一定在讨论——风向变了。
少荀离开了酒馆,去往茶楼。在那里看了半晌别人的棋局,忽然身后有个人拍了拍他,他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司徒商。二人寒暄片刻,司徒商便拉着他去了包间,说是要再战三局。
表面上是邀少荀下棋,实际上为了谈话。除了象棋,二人面前还放了一坛酒。看来,少荀今晚注定是要和先生们把酒谈心了。
下了几步棋后,司徒商率先开口说话,他问少荀:“赵兄弟,你可知道现在象骨屿有两大传言?”
少荀点点头,说道:“暗地里,都快传疯了。一个说法是吴督主要吞并我们,另一个说法是吴督主勾结于达。”
司徒商笑了笑,问道:“那,赵兄,你怎么想呢?”
少荀嘻嘻笑着,回道:“勾结水师,我觉得挺荒唐的,不可信。至于吞并之说,其实大家心照不宣。结盟,只是一个形式,小势力迟早要被大势力吞并,这就是现实,也就是海盗界的生存法则。”
司徒商呵呵一笑,说道:“我倒觉得第一个说法,吞并之论,看似有理,却有瑕疵。”
少荀喝了一口酒,说:“哦?此话怎讲?”
司徒商说道:“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一件事。就在一个月之前,‘冲天魔’黄目就曾命人来邀请吴督主纳入其麾下。吴督主拒绝了此事,于是黄目派出麾下一支‘鬼’字级海盗帮讨伐吴大年海盗帮。这场战争的结果,令人惊讶——级别更低的吴大年海盗帮大胜。最叫人瞠目结舌的事还在后头,吴督主竟然开船直接去挑战黄目,不过战果在所有人意料之内,这片大海上叱咤风云的魔头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
少荀说:“老吴居然直接打黄目,豪气啊!他脸上那个伤,看着就是新伤,莫非就是打黄目的时候造成的?”
司徒商微微笑道:“吴督主虽败犹荣,能够从魔头的手里全身而退,这也算是一种胜利。如此豪气之人,又怎么会怀着吞并这样的想法来举办如此盛大的结盟大会?所以我说吞并之论存在瑕疵。”
少荀看着棋盘,随而为司徒商倒了一碗酒,一时无话。
司徒商则说道:“许多人也会想,正是因为败给了黄目,吴大年海盗帮为了卷土重来,所以更要吞并一些海盗帮来壮大自身的实力。”
少荀依旧只是看着棋盘,没有开口。
司徒商说:“这个想法,其实并不明智。吴大年不是傻子,我司徒商更不是傻子,如果要吞并小势力,何必搞一个结盟大会如此拙劣的把戏,耍出来也只会让人看笑话。”
少荀下了一步棋,说道:“但是,这个传言的太容易让人相信了。许多船长已经着手准备接下来的应对方案,他们在暗地里提前结盟,然后观察你们在大宴上的举动。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
司徒商吃了少荀的一个子,然后说道:“大宴上,一定会让你们看到我们的诚意。我不会去阻止这些传言,更不会现在就去解释。如今我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彻查传言的源头!”
少荀盯着他那个被吃掉的子,思考着接下来的一步。
司徒商笑了笑,说道:“赵兄,这一局,你应该是没有机会翻盘了!”
少荀轻声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笑道:“你的棋艺还是更胜一筹啊!”
司徒商为少荀斟酒,随而说道:“吴门,是以穿插在诸魔和百鬼之间,作为这片海上又一大新生势力为目标而存在的。”
少荀一惊,说:“你们想要和诸魔百鬼分庭抗礼?”
司徒商微微笑着,说:“错,应该说,最终目的是三足鼎立。”
少荀不禁愕然,他看着司徒商,心头不由一怔,他知道司徒商是认真的。
没想到一场棋局竟然成了隆中对。有着“孔明”之称的司徒商语出惊人,竟然提出了和当年诸葛亮想出的“三分天下”相似的说法。这位“海上的卧龙”,想要让他的主公能够拥有在这片大海之上与诸魔和百鬼三分天下的力量。吴门,原来有着这般宏伟的壮志雄心。少荀也是打心里产生了佩服之感。
不过,这样的事,现实吗?以海盗之名出生的少荀,虽然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却也还是有透析海盗界形势的能力。天王陈祖义自不消说,他是活在顶峰的海盗,麾下都是海盗中的顶尖人物,想要扳倒他,就像是一只麻雀想要击败一头雄鹰,说得难听点就是不自量力。
诸魔中,地十魔头是这片海上暗场交易的主导者,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不会比天王弱多少;假五魔,活得最聪明的海盗,有合法的地盘,有广泛的人脉,更有朝廷的扶持。因此,想要对付诸魔,就必须拥有一个绝对强大的团队。
再说百鬼吧。位于王和魔之下的海盗,“鬼”字级,达到此等级的人数不少。王和魔中得力的手下,能够封为“鬼”的一抓一大把。而独立的海盗帮头目,成为“鬼”字级的也有不少。这片海太大了,一百位“鬼”的存在算不上多。如果单拈一个“鬼”来和“魔”甚至“王”来抗,那简直算是可笑。“鬼”是鱼鹰,“魔”便是雄鹰,“王”就是鲲鹏。但是,百鬼齐聚的力量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百鬼是活得最有技巧的海盗,他们会结盟,会附庸在王和魔之下,也会吞并下面的人。
少荀还从来没有想过要扳倒谁,封鬼、封魔、称王之类。吴大年这样的,年纪轻轻统帅一帮的海盗船长,有往上冲的野心,太正常了。但是,司徒商预想的三足鼎立之说,的确让人震惊。
后来,二人又下了两局。第二局少荀胜了,不过最后一局还是输了。
少荀请先离开片刻去解手,回包间的路上又遇到了周子方。少荀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一个点子。少荀把周子方拉到了包间,并把司徒商引见给他。不过,少荀没有透露司徒商的真实身份,而是以庄先生的身份介绍。少荀以棋友的方式,让二人认识。于是,司徒商和周子方的棋局开始了。
他们的棋艺还挺厉害的,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和少荀的以奇制胜相比,周子方的棋路更老道。所以,二人也算是棋逢敌手,惺惺相惜。
首战,周子方胜;第二局,司徒商胜。这时,二人开始攀谈起来。从诗词经史,到朝政,再到海上形势,各抒己见。但是,他们好像总是政见不和,以至于开始辩论了起来。
到最后,周子方请少荀回避,他们要进行有关当下两大流言的辩论。少荀就在门口等着。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周子方出来了。只见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看着像是忿忿难平。
“你引见的这位棋友啊,实在是太傲了,太自以为是了!简直不可理喻,我走了!”
这周子方果然是愤懑不平,说了这么一通,当即扬长而去。少荀故意留了一下,周子方拂袖便走,看来很生气啊。
见周子方走远,少荀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便笑。显然,这位“周士元”果真难敌“司徒孔明”。
这时,司徒商也走了出来。他却是淡然一笑,对少荀说道:“你这位朋友棋艺不错,就是老是爱抬杠,也很喜欢吹牛。我看他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就是性格太坏。他到底是何方人物?”
少荀笑了笑,回道:“他呀,就是周子方先生。”
司徒商想了想,呵呵笑道:“原来是他。”
少荀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后来到底聊了些什么,我看周先生出来的时候挺生气的?”
司徒商无奈地一笑,回道:“那位周先生,和我争论当今海上的形势,但是到最后好像他并没有再争下去的论点。”
少荀笑道:“也就是说这场争辩是你赢了?”
司徒商微微笑着,说:“也许吧。或者说,周先生已经不屑与我再争下去。对了,你还是去安抚一下周先生吧,他是真生气了。”
说着,司徒商告辞了。少荀也听从司徒商说的,跑去酒馆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子方,一路上他暗自偷笑。他一想到周子方那个技不如人,又故作清高的表情,实在有趣至极。
到了酒馆,四处寻找,都没见周子方的身影。而且现在酒馆也只剩一半的人,夜深了,回去歇息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时辰,青楼才是人最多的地方。不过,少荀可没那个雅兴去那种地方。
该回船上去了,和兄弟们说一说战况,议一议接下来的行动。
(由于学业耽误更新,虽然以后可能还是不能定时更,但这一本应该不会是太监文,最起码会周更了。虽然没有几个观众,但我还是会把心中的故事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