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时间并不会因某个人或某件事停下它的脚步。转眼,秋天来了。
域外荒漠,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行走在漫天黄沙中。头顶,烈日当空。
秋风姑娘并未能将她的长鞭挥舞到这里来。这里像是炎炎夏日最后的据点,烈阳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上熊熊燃烧着,炙烤着这片荒凉的土地。
万里荒漠,寸草不生。行走的二人使这片荒凉的沙漠显得格外的不协调,强烈的阳光狠狠地暴晒着二人,想要榨干他们身体里最后一丝水分。
就连夹杂着黄沙的狂风,都带着滚滚热浪,像是要将他们从这片土地上赶出去。
这二人并非他人,正是悟空悟影。
他们在这片沙漠中已经走了有一个月了。抬头,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转身,依旧是看不见来路的沙丘。
“哥,这里有什么啊?”悟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悟空。
按理来说,以悟空悟影今日今日的境界,辟谷什么的理应不在话下。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片沙漠中,不仅天地灵气开始变得稀薄,就连对水和食物的需求也开始在两人身上显现。
两人赶路至今,体内的灵气早已消磨殆尽,仅仅凭着肉身修为在行进。腹中的传来的饥饿感和对水源的渴望,让二人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凡人。
“不知道,应该不远了。”悟空费力的抬起眼皮,看向前方。黄沙弥漫,没有尽头。
脚步越来越沉,悟影终于抗不住了,重重的倒在沙地上。
重伤初愈,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这片荒凉的沙漠。悟影此刻只希望有一碗热粥,一碗凉茶。
“哥……,歇歇,歇……歇吧。”悟影躺在沙地上,滚烫的沙粒烫卷了他的毛发,却没有办法让他再次站起身来了。
“呼哧,呼哧”悟空大口的喘着粗气,嘴唇发白,裂开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了。“好,就在这休息吧,算算时间,也快天黑了。”
吃力的运转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费力的掐出一个法诀。一团拳头大小的清水出现在悟空掌中。蹒跚着来到悟影面前,将水球给悟影喂下一半,悟空这才喝下法诀变化而出的水球。
抿了抿嘴,虽然补充了些水分,但悟空觉得更渴了,仿佛喉咙都在冒烟。
一个多月的荒漠经历告诉他,此时要做的,是等待。等待这股无法抵挡的饥渴感慢慢过去。闭上眼一动不动,感受着气力一点点的恢复,悟空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并竟可能的从周围稀薄的灵气中补充着自己。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但悟空明白,尽管只是杯水车薪,仍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不一会,悟空睁开了眼,应该差不多了。不顾沙地烫人的温度,悟空半跪着,挖起了沙子。好在炙热的沙砾只能带给悟空痛楚,却并不能真的伤及到悟空淬炼过的肉身。
一下,又一下,悟空的双手渐渐感受到了底层沙子的温度产生了变化,带着一丝清凉。一个三四尺宽,五六尺长的沙坑终于挖好了。
悟空跪坐在沙地上,抬头看了看天空,还好,还来得及。
吃力的将悟影推入坑中,解下身上的衣服,铺在坑面上,拿黑棍压好,又盖了一层细沙,悟空这才掀开一角,滚进了沙坑中。
虽然坑中同样燥热难忍,但相比坑外,已经是天壤之别。
“哥,不行,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并排躺着的悟影有气无力的说道,短暂休息后的他,脸色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苍白。
坑里的温度在一点点的升高,坑上盖着的衣服和细沙虽然遮挡了阳光的直接照射,但也因此让沙坑变成了一个小型蒸炉,悟影觉得自己要被烤熟了。
拿捏着分寸,悟空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一道细细的水线射出,浸湿了盖在沙坑上的衣服。这才让沙坑中的温度得到了缓解。
时间慢慢过去,衣服渐渐被烤干,坑中的温度也慢慢再次升高。悟空费力的转过头,嘴唇微动,“靠你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悟影此时脸色已渐渐好转,心里明白,换班的时候到了。
默念法诀,悟影的身体开始发热,像是一个刚刚点着的火炉,向周围散发着微弱却又稳定的热量。准备就绪,悟影看向悟空,点了点头。
悟空深吸一口气,右手牵住悟影的左手,全力运转法诀,疯狂的摄取着周围寥寥无几的天地灵气。丝丝灵气汇聚在经脉之中,隐而不发。
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天上高悬的烈日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被冷水浇灭一般,猛地黯淡下去。
整片沙漠眨眼间便被夜色笼罩,就连夹带着沙粒的热风都突兀间停了下来。整片沙漠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落针可闻。
沙坑中的悟空和悟影能感觉到温度在缓慢而又坚定的不断下降着,悟空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漫长而又寒冷的夜晚,要来了。
几乎是数息之间,沙坑上盖着的衣物就起了白霜,连带着坑中的温度也急剧下降,到了冻人的地步。
悟空向悟影身边靠了靠,法诀运转,体内的灵气如同开闸的溪水,涓涓不断地向悟影体内开始输送。
而悟影也提升了‘侵略如火’的威力,身体的温度稳步上升,给二人带来丝丝温暖。
这已经不是两人在这片荒漠中度过的第一个寒冷的夜晚了,但二人依旧能感到知致命的寒冷。
这是一片被遗弃的土地,昼夜交替。白天,灼热的太阳不分四季,不停地炙烤着这沙漠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颗沙粒。将一切卑微的生命体内的每一丝水分烤干。
而到了夜晚,太阳不知所踪,明月却不升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浸染着这片土地,试图将一切从白天的炙烤中苟活下来的生命,都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好冷啊!悟空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牙齿不断的打颤,太冷了。
悟影此时也并不好受,长时间的运转‘侵略如火’,虽然能在这寒冷的夜晚带来宝贵的热源,然而,身体却要长时间忍受高温的侵袭,这也是为什么每到白天,悟影就体力不支的原因。
感受着悟影手中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悟空知道这股暖流只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冻死在这夜晚,却不能抹去因为寒冷而带来的肉体上的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会选择昼伏夜行的原因。白天虽然也很难熬,但淬炼过得肉体却还扛得住。除了正午需要躲避太阳的暴晒,日夜交替的前一段时间却总是能前行些许。
两人就这么一路行进至此,白天越来越热,晚上愈来愈冷悟空不知道多少次告诉悟影,也告诉自己,快到了,快到了。然而每天迎接两人的,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起风了,方才停歇不久的热风,再次袭来,却变成了凛冽的寒风。
寒风似刀,从沙坑上方刮过,悟空能听见耳边响起“噗!噗!噗!”的声响,如同刀砍斧劈,那是寒风在这片大地上肆虐的声音。
而每到这个时候,悟空就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用所剩无几的灵气,支撑起刚刚覆盖住二人的屏障,已抵挡越来越低的温度,今天也不例外。
坑外,伸手不见五指的荒漠中寒风肆虐。坑里,悟空和悟影手手相连,相依为命。
终于,一丝亮光撕开黑夜的帷幕,出现在大地上,天亮了,而太阳却还未升起。
沙坑上盖着的衣物上的寒霜开始渐渐融化,化作一滴滴露水,滴落在坑中悟空和悟影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
饮下这清晨的露水,悟空悟影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倒是悟空砸吧这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怎么了?哥,还想着你的美酒呐?”悟影看着悟空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自打进入这片沙漠以来,悟空的酒葫芦就打不开了。随着不断的深入,就连悟空背上的黑棍都开始发烫,酒葫芦却依然保持着常温。拿起来轻轻晃一晃,还能听到美酒撞击壶壁的美妙声音。
酒这个东西,没喝过就一点也不想它。一旦喝下肚,细细的品尝过它的醇厚,就再也无法对它产生抗拒。
“不行,我们要加快步伐,尽快走出这个鬼地方,我要痛饮一场。”悟空笑着,搀起悟影。
悟影知道悟空并不是像凡间的瘾君子一般急不可耐,但也笑笑,这是属于两人的幽默。
兄弟二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