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回到房间,虽然知道自己看不见,但还是固执的开了所有的灯。
也不上床,就直接坐在地毯上,窝在房间角落,蜷着腿抱着膝。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就越觉得好像身处无间地狱身边满是魑魅魍魉。
林玖长呼一口气,这种情况已经自从十三岁找到药的时候就不曾有过了。
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会一直哇哇的哭,这个时候总有一群长的凶神恶煞的大汉们围在一块手足无措的哄她,大家轮着抱她,那三天就在不同的怀里过,温温暖暖的,还有那些跑调跑到太平洋的曲子哼哼声伴着她。
那是铜墙铁壁,那是安心。
后来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两年里,没有人哄,没有人管,她学聪明了,在那前几天不睡觉,累到精疲力尽。瞎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睡一会醒,反正都是黑暗,那样熬着熬着,倒也觉得不就是眼瞎几天没什么熬不过的。
再后来呀,是进了“烈狱”,索林家族对她做过为期一周的插满管子的检查,最后为她配了药。
这药,吃了十三年,因为有小姜同志时刻惦记着她,顶多出现过片刻的近视。后来离开了“烈狱”,被扣了专门配给她的药,最后还是某人为她找到了相近的药,她今天第一次吃这个,看来还是差点。
她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知道她电话的人不多,再加上她现在挺想听听活人说话的声音,接了后小心翼翼的说:“我是林玖?”是个问句。
对面的白昔时哑声失笑:“嗯?我知道你是林玖。”
林玖听出来他是白昔时,呼口气放松下来:“时仙儿,怎么啦?”
白昔时认真起来说正事,“小乖,伤处理过没有?”
“啊?我没受伤呀。”
“我看杯子碎片有血迹。”白昔时无奈,当事人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经过提醒,林玖才感到手掌心有了痛感,她的感官敏锐,痛感也是常人的十倍,但因为黑暗的不安,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她伸开一直握着的拳头,往身上蹭了蹭,还感到些许湿润。
对电话那头撒谎:“很小的伤口,没事啦。”
白昔时很体贴的没有问让林玖如同落荒而逃的事情是什么事,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失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只好一直讲话,向她交代关于大怪的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这无尽的黑暗里,
让林玖格外温暖,像回到了大叔们的怀里,满是安心。
电话打完,她想摸索着上床,这个时候顾西辞敲了门进来。
林玖看不见,她不知道顾西辞手里端着刚做好的饭和小药箱,但她闻见味了,忙不迭的叫他:
“老板,是烤肉的味道!”她爬在床沿,仰着小脸,准确无误的顺着烤肉香味“盯”着顾西辞。
像门外那只被人投喂时就会立马乖下来的拉布拉多。
顾西辞将他扶正,叉子放在她右手上,自然的牵起她的左手处理伤口。
伤口不深,就是弯弯曲曲的有些长,顾西辞手法娴熟,边做包扎边说:“承旭还没有回来,先吃点掂掂。”
其实是他自己在厨房倒腾半天,发现自己只能保证把肉烤不糊,其他的,呵呵,垃圾桶见吧。
换衣服时才注意到刚刚被林玖抓过的手臂有血迹,就知道是小朋友可能是不小心在哪受伤了,认命的又是做饭又是包扎,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少爷,在家这么“贤妻”,一定不敢相信。
顾西辞有什么办法呀,自己接手要养的小朋友,自己照顾呀。
抛开别的不说,出于责任,他也会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从发现林玖的秘密后,不是好奇,不是震惊,换做那是别人,他早就兴致勃勃抓到实验室去研究了,可面对小朋友,他的想法只是——
一起藏好这些秘密。
害,我们的顾大少爷呀,对他的小朋友终究是不一样的。
…………
林玖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她脑子里想着,这里虽然没有大叔们,没有小姜同志,没有卡洛斯,但却有一群温暖善良的人和热乎乎带点焦味的烤肉。
这个黑夜呀,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