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欢与青鸢定了血契本该高兴,却是卷入了这个幻境之中。但是若是没有这个幻境,或许我们早就化被那雾气为一滩血水了。
福祸相依,天底下便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若是荀墨渊在此,我便不会害怕了,也不用担心出不去。我与荀墨渊总归都要是地久天长甜甜腻在一起的,到哪里不还都是一样。
或许我也会如灵儿一般,见到了这些场景嬉笑一番,然后再问荀墨渊:“好不好玩儿。”
可是如今,荀墨渊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便又是另外一种心境了,况且我还得承担照顾陌欢和灵儿的责任,所以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完全是由身边有什么人所决定的。
眼前的场景早已变了样,引入眼帘的是一方平地,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繁花盛开一片,虽然五颜六色,但是错落有致,竟是一番无比动人的美景。
我微微一笑,这青鸢倒也是一只懂得情趣的青鸢,它幻化出的也是无比美丽,一步一景,步步成画。
青鸢一声清唳,在这一方平地停了下来,抬起爪子拍拍那些花儿,花瓣便飘落一地。
“好美啊。”灵儿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方美景,不由得惊叹道。
而那青鸢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便转身过来看我们,它怪叫着扇动着翅膀,顿时眼前便形成了一片花海。
“这鸟疯了!”灵儿一个不留神又被扇了一脸。我急忙退后,还是有些花瓣扑到了脸颊上,那花瓣的有股异香,萦绕在鼻间,让人心神一荡。
陌欢微皱眉头,一个灵决就往青鸢的身上打去,可是青鸢跟着了魔似的,置若罔闻,直一个劲儿地拍打翅膀。整个花海的花都要被它扇落了。
“这只青鸢可能已经进入到它原来的记忆之中了,所以已经不认得我们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我道。
在青鸢做进一步攻势之前,我们三个人先远离了它,猫着腰走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异动才停下来。
“那青鸢失忆了?”灵儿一副不可置信的问道。
莫说是她,我也不太相信,不过看青鸢的模样分明是不认主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那只青鸢的记忆中会有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
透过缝隙,我们能够看到青鸢在梳理羽毛,它的羽毛光滑无比,在天光下竟然有些发亮,像是一个发光体一般。接下来,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只青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转而变为了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的小青鸢。
它已经正式进入角色了,成为了它回忆之中的样子!
三个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那个小家伙,此时的青鸢没有之前那么巨大,看起来比之前可爱不少,鸟眼宛如明珠一般,微微转动。
暗香萦绕在鼻间,让人想要打一个喷嚏,我捏住了鼻子,想要敢走那种不适感。
右手臂微微地发沉,转过头,只见陌欢倚靠在了我的手臂之上,双眼紧闭。
“你怎么了?”我尽量小声,可是陌欢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连气息都有些微弱,我微微皱眉,戳了戳他的胸口,他还是一动不动。
难道他晕过去了?
我扶着他摇了摇,果然没有动静,果真是晕过去了。转过头,想要找灵儿棒棒忙,只见灵儿不知什么时候也躺倒在了一旁。
真是糟糕!将陌欢放在了地上,我小心翼翼地去试探他们的鼻息。气息平稳,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
只是为什么两个人会晕倒?我不解,鼻间香气盈盈绕绕,没完没了,心里因为两个人的晕倒而有些烦躁。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抬头,眼前只有一片花海,那青鸢竟然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方圆十里,哪里还有青鸢的踪迹!天蓝的一贫如洗,远处隐隐可见巍峨山脉,雾气缭绕于其上,可是除却身边的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生物的踪迹。
“你是谁呀?”正在苦恼之际,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花海之中传了出来,这个声音又软又糯,让人听不出性别来,但听得是一个孩童的声音。
心里一喜,急忙往声源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那一片花海之中,花丛微微颤动。
“你又是谁呀?”我轻声道,脚下不停步,缓慢地向其走去。
“我是仙君的侍童,我叫悭年。”软软糯糯的孩童说道,那花丛中颤动得更厉害了,“那你是谁呢?”
这个声音简直太无害了,我停住了脚步道:“我叫菁禾。”
“原来你叫菁禾,你是一株草吗?”悭年又道。
此前那萱荷也曾说过我原来是一株仙草,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一株草,眼前的小孩还没有显出身,我可不能吓到他。
“你猜呢?”
“我猜不着。”
“那你出来和我说话,你出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怎奈何因为突然出现的小孩有些激动,所以声音也有一些颤抖。
“你不骗我?”
“我绝不会骗你。”
只见花丛微动,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小孩从那花丛里走了出来。
什么叫做粉雕玉琢,什么叫做九天童子,一切的一切词语形容在眼前的小孩上都显得太贫乏了。眼前的小孩不过四五岁的光景,脸蛋跟玉似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似乎还含着雾气一般,又像是眼泪,真叫人心生爱怜。
小小的嘴巴咬着胖乎乎的小手,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青衫,我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你是草吗?”悭年又道。
眼前的小孩宛如从那华中走出,宛若一个小精灵,我心里一软,蹲下身与之平视:“对呀。”
“太好了!”悭年拍手道,小脸绽开了花儿一般的笑容:“我可以喜欢你吗?”
“当然可以啦!”我笑道,悭年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差点儿都忘了这只是一个幻境,几乎快要沉醉在这里了,不过理智依旧占了上风,我冲悭年伸出手:“过来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悭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犹豫了一番,然后缓慢地走到了我的跟前道:“我……我迷路了,我经常迷路,不过我不怕,因为过一会儿仙君就会来找我了。”
“哦?你口中的仙居的名号是什么呀?”
“名号是什么?”
“就是名字呀。”
“仙君就是仙君呀。”悭年咬咬手指,有些不解。
看来悭年并不知晓他口中的仙君的名号,不过这已经让我很欣喜了。只要那位仙君来此地,我们便有办法出去了,而且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眼前的悭年十有八九就是那只青鸢鸟。
“悭年,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一直非常漂亮的青鸢?”
悭年咬咬手指,转了转如黑珍珠的眼睛:“我没有看见呀,这里只有我一个,再也没有其他的青鸢了。”
我噗嗤一笑,摸摸悭年的头道:“姐姐明白了。不过既然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如你给我讲讲仙君的故事吧,你说好不好?”
悭年果真是与陌欢立定血契的那只青鸢,陌欢真是好运气,捡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面前的小孩粉嘟嘟的,不知道长大后又是怎么一个光景,真是让人期待。
“姐姐,那里躺着两个人。”悭年指着不远处的陌欢和灵儿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暂时睡着了。”
“那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呀?”
我拉起了悭年的手:“不会的,他们已经睡了很久了,我们去把他们叫醒好不好?”
“好!”悭年咬咬手指头,大眼睛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灵儿与陌欢。
我将他拉着往前,悭年一直咬着手指,有些好奇又有些惧怕。
待我们走近了,悭年见两个人都没有反应,才放心的向前细细查看。
“他们睡着啦?”
“嗯!不过他们该醒了,你能把他们唤醒吗?”我柔声道,和小孩说话就是要很有耐心,尤其是这么一个可爱的软糯的小孩。
“我不会呀,仙君才会把别人唤醒呢,菁禾姐姐你不会吗?”
我摇摇头道:“不会。”
悭年依依不舍地看着未醒来的两个人道:“那我们只有等仙君来了。”说罢,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他的衣服本来就是松松垮垮如今被他这么一坐,外套就滑下来了,看样子颇为有趣。
我微微一笑,给他穿戴好。
“你是草呀?”悭年笑嘻嘻的,随手抓了一把草,“就像是这样的吗?”
真是个调皮的孩子!我道:“不是哦,我是仙草,这些草都是平常的草。”
“哦……”悭年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姐姐,仙君也是大人,他也是草吗?”
我嘴角微抽,小孩的脑回路果然与我们大人不一样啊。
“仙君是人,不是草。”
“可是你是人,也是草。”悭年又不懂了,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是草变成的人,仙君原本就是人。”我解释道。
“那仙君可以变成草吗?”悭年又问道。
小孩子的问题的无穷无尽的,不能让他再问下去了,不过,对小孩要有耐心。
“等我们见到仙君之后,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悭年摇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别提多令人爱怜了:“仙君不许我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