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愆尤微微发愣，举着半截衣袖，尴尬不语。我捂着嘴，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原来昨晚韩愆尤也扯断了灵儿的衣袖么，难怪灵儿一直念叨韩愆尤时登徒子。
如今我的衣袖平白断了半截，虽然里衬还是完好的，但是怎么看怎么像被人霸王强上弓，而韩愆尤就是那个强抢民家妇女的淫贼。
“你们去，你们去……我就不打扰了。”韩愆尤捏了捏衣袖，收了扇子，一个旋身，消失不见。
“噗哈哈哈哈……简直太好笑了。”我捂着肚子，很没有形象地笑道。
灵儿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我，问道：“菁禾，你怎么了？他刚才是不是太可恶了。”
我笑出了眼泪，摆摆手道：“别管我，让我笑一会儿。”韩愆尤原来这么有趣，看来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寂寞了。
如今衣服坏了，只得再换上一件，我和灵儿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换了衣服，这才又踏上征程。据灵儿说，栈司府是建在山上的，所以我们要走一会儿才能够到达圣渊主地。虽然我饿了，但是体力还算是充沛，所以倒也不是很排斥走路。
竹屋之后，不过百来步，便是一片树林。树林清幽，皆是半人粗的榉木，看起来这个地方很盛产这个东西。而石砌筑的道路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落叶遍地，有些是新的，而有些已经枯槁腐烂，显得整条道路有些诡异。虽然诡异，但是好在清净，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也是十分有意趣。
两个人走走谈谈，便到了树林的尽头。
尽头处便是方正石梯，石梯不宽，只可堪堪容纳四人并行而过。整个石梯被打扫得很是干净，几乎可以说是纤尘不染，和树林存在极大的反差。
走出了树林，我这才发现我们所走的路不过是通向石梯的一条道路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三条大道通往石梯这里。
“那些路又是通向哪儿的？”我指着那些形态各异的道路问道。
“之前我随云肆长老来过此处。”灵儿指着一条最为宽阔，几乎可容纳两乘之车的路说道，“云肆长老们当时便是从那里去往主殿的。另外两条，一路是通往栈司大人的习灵之处，另外一条，便是我们日常婢女进出的路了。”
听灵儿这么说，我才看出其中一条稍债的路很是干净，一点儿落叶也没有，想必每日是有许多的人经过，而通往栈司大人习灵之处的路却是布满了青苔，想必栈司大人并不时常从这里出入。
不知道荀墨渊与魑离是不是在那条道路的尽头？
我摇摇头，不再去想，缓步向前道：“灵儿，日头快上来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这样行了大半个钟头，日头已经是越来越毒辣，大有将人烤焦的趋势，灵儿倒也机灵，从路旁摘了两片巨大的叶子，顶在头上，倒是舒爽了不少。
这样一来，再走了半个时辰，可算是到了圣渊集市。还未走近，便听得人声鼎沸，与刚才一路过来的清幽安静完全不同，此刻我们位于高处，看得较远，只见房子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一个大广场。而喧闹声，正是那处的斗灵场传过来的。
沿着石梯拾级而下，喧闹声倒是小了一些，刚刚拐过一个弯，便有两个挑着担子的青年与我们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青年抬眼看了我们一眼，目中露出一丝惊讶，转而恢复平静，与身侧的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地聊着。
不过转眼功夫，两个人便转了一个弯，消失在了街巷之中，隐隐约约中，似乎听见他们口中谈论的是斗灵台的事。
“菁禾，刚才我似乎听到那两个人说斗灵场发生了意外，我没有听错吧。”灵儿歪着头道。
“其实我也没有听清楚那两个人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不过我们只是来买吃的，看热闹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嗯。”灵儿扔掉了叶子，叉腰道，“我们快走吧，都快饿死了。”
我点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若是你我能习得一半灵师之才的话，就不用吃这些东西了，也不用挨饿了。”
灵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看那瓶儿何等的人物，不过才是刚刚到灵师而已，菁禾你就罢了，我必定是半分都达不到的。”
说起瓶儿，灵儿目中的羡慕之意藏都藏不住，两个人的年岁都相仿，偏偏身世地位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要说能力，灵儿也并不一定比瓶儿差，但是如今，两个人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笑道：“你怎知就比不上她了？你们年岁相差不大，如今瓶儿比你灵力稍高，皆是因为她勤学苦练的缘故，你认真学上十年，保不定比她差。”
“可是……人生哪里那么多十年，况且我也找不到厉害的师父呀。”灵儿垂了垂眼眸道。
谈到拜师，我不免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我初到这个世界，凡虞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的师父，却是将我认错成了别人；树林之中，遇见旻良珏，他也戏谑称我为徒弟，最后却打伤了我；与弥徽有过一小段不解之缘，却是她为了荀墨渊，故意找我麻烦；而后虚无教导与我，我还未能够成器，她却先走一步，带着族人回到了方海，留下我一个人独自迷茫。
种种事情看来，师父不一定是一个好东西。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这师父有也罢，无也罢，习灵修仙关键还是得看个人的能力和毅力。就比方说荀墨渊吧，他如今的实力可算是到达了一个至高的境界，我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师父呀。”我道。
灵儿不解地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扶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可是……若是有了师父，仙君一定会事半功倍的呀，否则，魑离小姐怎么会一直缠着仙君不放手呢？”
灵儿便是这样，死脑筋一个，我这是在给她打气呢，她却拆我的台。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我只好就此话题作罢。
此刻是正午，正是最热的时候，不过好在街巷较为狭窄，房屋多为二层，所以挡了不少的阳光，倒也还算是舒适。
今日只是寻常的集日，并不是什么节日，偶尔三三两两个青衣相伴而行，嘴里说着的无非是一些关于前日斗灵的事。
我原本对此很是关心，一来是莫蝶的缘故，二来是关心陌欢，如今两个人似乎都不再需要我多关切，所以便不再感兴趣。
眼见着一家店铺刚出锅了一炉热糍粑，我连忙拉着灵儿行了过去，也不管多烫手，便一人拿了一个在手上。我已经是饿急，拿在手上就是一口，软软糯糯，满嘴的香气，十分可口。
灵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冲她一笑，嘴里含糊道：“很好吃……”灵儿见此也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我快速吃完一个，肚子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饿了，便想着再找其他好吃的。
还没有转身，便被老板叫住了：“小姑娘，你还没有给钱呢。”
我哦了一声，转而冲灵儿道：“灵儿，你带钱了吧？”
灵儿张着嘴，上下转了转眼眸，没有吭声。我心中暗自叫一声糟糕，我的乾坤袋被那个臭老婆婆偷走了，所以一点儿钱都没有，看来今天尴尬了。
“诶……老板，你这糍粑一点儿也不正宗，糍粑讲究色香味俱佳，一口下去糯软醇甜，入口凉爽，沁人心脾。可是你这糍粑，外表惨白，不甚光滑；而热气太甚，以至于掩盖了糯米原本的香甜，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嘛。”我摊摊手无奈道，“一口下去，食之无味，不如不吃。”
老板的脸色古怪地看着我，眼见他就要冒火，我连忙指着灵儿道：“你看，我的妹妹的舌头都烫起泡了，都是你这糍粑的缘故！你还想收我们的钱？我们不找你要医治的费用就是我们仁慈了，你这老板真不识好歹。”
灵儿很是疑惑，我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忙咧嘴道：“哎呀！真是疼死了！”说罢，呸了一声，指着无辜的老板道，“你这老板真是坑人！我都快被你的糍粑烫死了，你还想要我的钱！简直不讲道理！”
老板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偏偏灵儿演技还很像，捂着嘴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说实话，我做这么多年糍粑生意，讹我钱财的人也不少，但是如两位姑娘一般，穿着体面的人倒是很少啊……不过二位既然有心不给钱，我也没有办法，权当我倒霉吧。”
本来我确实是想白吃的，但是老板一脸真诚，虽然话语并不十分安慰人，但我内心十分过意不去。
他这是小店，本来也赚不了几个钱，若是一般的阿猫阿狗骗骗他，他权当是施舍了，可是我与灵儿都还算是体面人物，若是也讹他，也显得太小气了一些。
我想了想，冲灵儿道：“灵儿，你将魑离送给我的灵丹给这位老板吧。”
“什么？”灵儿瞪圆了眼睛，“那么贵重的物件……”
我微微摇头道：“反正我们暂时也用不上。”转而冲着老板盈盈一笑道：“老板，其实我刚才是说了违心话，你这糍粑做得很好，只是因为我与我妹妹并未带钱出来，所以才想诓骗老板你。老板你虽然心里明白，但并没有为难我们，老板宽宏大量，我们很是愧疚，所以愿意用灵丹与老板交换糍粑，希望老板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