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令花逃出院子的时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开玩笑,见齐皇,齐皇要是不认识他,那才是有鬼了,虽然他现在样貌跟之前差了许多,但总归做了别人三年多的女婿,最后还背叛了他们,恐怕见到他,把他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有找到胡令花的凌小将军,只好自己独自守约前往齐皇行宫面见齐皇。
好在王中年为了讨好他,跟着他一路进宫,礼数上倒没什么大的纰漏。
齐皇贺兰敬明端坐在龙椅上,面目安详,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年过花甲古来稀,但齐皇却精神奕奕,精力充沛,一点也没有年老力衰的样子。
“没想到凌将军虽然年少,但今日一见,果真英姿飒爽,气度不凡,有乃父之风啊!”还是贺兰敬明先开口打破僵局。
“外臣惶恐,陛下也认识家父吗?”凌风来嘴上说惶恐,脸上却一点惶恐的表情没看见。
“令尊凌烈将军,我怎会不识,滁州之战,巨野之战,令尊作为你们西南边锋军五虎将之首,只是数万精骑,就杀的我们大齐几十万大军丢盔弃甲,狼狈而逃!朕想不记得这些都很难。”贺兰敬明在说这些的时候非常平静,好像在说别国的事情一般。
外界传闻西齐这些年痛定思痛,在丧失了大部分国土之后,反而空前团结起来,不怕敌人骄狂,就怕敌人自省,凌风来对贺兰敬明生出了几分顾忌。
“父皇的话,恕儿臣不能认同,如果不是当年有人良心狗肺,泄露了我军阵布置,我威虎军岂会败得这么惨?”一边有人跳了出来,正是齐皇的三皇子贺兰道真。
“是我糊涂了,如今齐楚交好,无端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道真,不许无礼,速速退下!”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齐国实力大减,只是靠着西南一隅的天险和残存的十来万军队维持着一个临时朝廷,如果大楚不是顾忌西北边境的西狄,还有更北的奴安人,早就大兵压境,直取全境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隐忍。
“素闻大楚天华地宝,人杰地灵,英雄豪杰层出不穷,凌小将军作为你们大楚战神的儿子,肯定也是家学渊博,实力出众,今天难得一见,本皇子不才,愿向将军讨教一二如何呀?”贺兰道真突然抛出一个别的要求。
王中年一听气氛不对,赶紧起身喝道:“如今两国和谈止戈,乃是两国百姓之愿,如今三皇子出言挑衅,难道是要重启战端吗?”
“王大人好大的帽子扣下来,本皇子可担待不起呀,谁说要重启战端了,今日只是点到为止,不伤两国和气,也罢,只要今日凌小将军拱手认个怂,说声技不如人,今日的比试就此作罢,不知凌小将军意下如何呀?”贺兰道真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他没有恶意,只是大楚这边反应过度而已。
“这,凌小将军若是不愿出手,便拒了他就是,我看谁敢放肆!”王中年贴着凌风来说道,故意声音放的很大,最后几个字还加重了尾音。
怎么办?凌风来脑袋在飞速地旋转着,他对自己的武功当然是有自信的,但此时的比试不仅关系到他个人,还关系到大将军府的威严,甚至关系到大楚的脸面,他也很难决断。
“怎么?难道是凌小将军不屑跟本皇子动手?难道大楚最近青黄不接,已是后继无人了吗?”贺兰道真挑衅道。
“怎么办,怎么办?”凌风来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突然,他脑袋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胡念花,如果是他,会怎么应对呢,对,如果是他的话,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
“我大楚男儿岂会怯懦避战,只是家父只教了我必胜之法,无法在这边施展。”凌风来开口道。
“哦,什么必胜之法,为何又无法施展,本皇子倒想问问?”贺兰道真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家父从我刚开始习武,便只教导我杀人之术,全是近身肉搏,甚至是以伤换伤的武功,说是强敌在外,时刻不能松懈。”凌风来冷笑道:“如果三皇子真有兴致,不妨立下军令状,我二人决斗乃是私斗,虽不死无休,但与两国交好并无关系,绝不追究,不知三皇子可愿意?”
“好了,道真,不许胡闹,快快退下!莫非,你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了?”贺兰敬明看占不到上风,只好出言喝止,明眼人都明白,此刻楚强齐弱,人家杀了三皇子,立了军令状,也不好追究,就算三皇子技高一筹,杀了凌风来,鬼才信凌烈那个人会不予追究,不死不休才是真的吧!此刻,谈判好不容易达成一致,不能在这个时候横生波澜。
贺兰道真也是极聪明的人,立刻会意:“儿臣不敢,是小儿唐突了,还望凌小将军见谅!”
他离席端了一杯酒到了凌风来的面前,伸出双指,看不出有什么动作,轻轻一捏,酒杯应声而碎,但酒却不洒,汇聚成一团液体在天空中漂浮着,他双指一引,酒像一道清泉一样缓缓流到一个空杯子里。他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是道真鲁莽了,还请凌小将军喝下这杯请罪酒,不要怪罪于我。”
好厉害的内功,凌风来也是大惊,没想到对方内功已入化境,这点他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此刻他无法退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无妨,无妨,三皇子还年轻,难免冲动嘛,说起来,我有个表弟,年龄与三皇子相仿,性子跟你一样,也是太过急躁了些。”
这明显是暗示他在凌风来面前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弟弟,贺兰道真怒了:“你!”后半截话他终于还是咬住了没说,一挥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看来,西齐虽然只是一隅,但有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回去还是要提醒父帅,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的宴会,他也无心继续,草草应付一下,就拜别了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