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阳山位于山源市的郊区,离市区比较远,地理位置比较偏僻。
整座山还很原始,并没有被开发成景区,所以景色一般,很少有人去那边走动。
只是这么偏僻的瞿阳山,却并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般杳无人迹。
凡是山源市的人都知道,在瞿阳山的半山腰,有一座无比美丽的孤儿院,里面生活着许多孩子。
在太阳的照耀下,天使孤儿院的金色屋檐熠熠发光,整座建筑上面就像镶满了璀璨的宝石。
迎着那束温暖的太阳光,林国栋站在位于主教楼的二楼院长办公室里,探着身子,看着窗外玩耍的孩子们,心里无比满足。
突然,黑色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林国栋往窗外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把怜爱的目光收了回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并坐在柔软的皮椅上。
“喂,这里是天使孤儿院,哪位?”林国栋用一贯威严不失和气的语气道。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竟然传来了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林国栋皱着眉,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接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在擦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缓缓地说:“国栋,我是善丽。”
林国栋一听,仿佛电话里面的声音是一道惊雷,令他全身都开始颤抖。
“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抽噎的声音再次传来,“慧芬……她病了,很严重,能不能通知阿峤,让他来看看慧芬。”
林国栋一听,心里莫名的怒火中烧,断然拒绝道:“我不会让阿峤去看她的!”
“要不……你把阿峤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和他讲,如果他真不想来,我也不逼他。”
林国栋的嘴唇颤抖着,不过,他最终还是咬咬牙,没有流露任何感情地说:“我说过,阿峤不会去看她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慧芬是阿峤的亲生母亲啊……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的是她,我和林峤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女人痛苦地喊了一声:“国栋……”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林峤是不会去的!”林国栋说完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闭着眼,靠在舒适的皮椅上,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
时隔八年,他仍是那么的恨自己的前妻。然而,当年,他又是多么的爱她啊!
这个女人完全没有珍惜过他的爱,平白无故地抛弃他和儿子林峤,远走高飞,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她只不过是病了而已,就想起还有林峤这个儿子,真是可笑。林国栋想,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儿子去看你一眼。
局长办公室里。
郭志清看了一眼刘玥递过来的文件,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把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说:“一周内连续出现两起命案,巡警大队是干什么吃的!”
刘玥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非常清楚郭志清的脾气,只要她搭腔,恐怕就会惹祸上身,只要让他发完火就好了。
“你去和林峤说一下,让他把结婚的事情再放一放,先着手破案吧!”郭志清对刘玥命令道。
刘玥说了一句,“好的,我这就去。”便离开了办公室。
刘玥刚走出局长办公室,却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是张天成。
张天成身上穿着一身妥帖的西服,手上提着一面红色的锦旗,上面有“保人民之安”五个大字,正向办公室款款走来。
刘玥想,张天成手上这面锦旗来得正是时候,能得到张天成这样有名望的人送的锦旗,郭志清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正如刘玥所想,郭志清见到张天成的时候,刚才的怒气全部烟消云散,整个人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直到张天成离开局长办公室后,刘玥才去找林峤传达郭志清的话。
不过,林峤的状态让她很担忧,平日里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如此憔悴,甚至有些萎靡不振了。
临走的时候,林峤问刘玥说:“我刚才无意中看到张天成来过局里,也不知道他来有什么事情?”
刘玥不失优雅地笑着回答林峤:“张天成来局里不过是为了感谢之前的救命之恩,特意送来一面锦旗,顺便他还问了钱彬彬的事情,他想帮忙安排钱彬彬以后的生活。”
刘玥想起刚才郭志清滑稽的表情,似乎有点过了头,不免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峤倒没有觉得任何意外,张天成本来就喜欢做这类好事,钱彬彬现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了张天成的帮助,当然会更好一点。
下午四点半,刑警大队会议室。
会议室的展板上贴着两名被害人的照片,下面有不同颜色的笔写着的案情线索,一旁贴着的地图上标示着位于丽中南路小吃街的路况。
经过郭一鸣的多方走访,两名死者的资料也随之浮出水面。
“钱三,男,三十八岁,鹿城市人,是‘钱三猪脚饭’的户主。马兰兰,女,也是三十八岁,鹿城市人。两人是夫妻关系,十年前就在山源市生活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钱彬彬,今年十四岁,在山源市第一中学读初一。案发当天,钱彬彬不在家,所以侥幸逃过一劫。目前两人在天元路街道有一处房产,还没有装修。
“他们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在本地没有多少亲戚朋友,平时老实本分地做生意,和邻里关系和谐,没有仇人。钱三的银行账户还有十万元的存款,马兰兰的包里还有新取出来的两万块钱现金,一分也没有被人拿走。”
陈在升听后有些疑惑:“凶手杀了两个人却不动他们的钱,仇杀的几率比较大,可两名死者在山源市内又没有什么仇人,奇怪。”
“这个案子明显不是因为金钱纠纷,但是不是仇杀,我认为有待考证。我们还是先听听慕容姐的解剖报告吧。”林峤道。
这是慕容云今天第二次听到林峤叫她“慕容姐”,心里自然不悦,她白了林峤一眼,清了清嗓子,僵硬地说:“两名死者死于凌晨两点左右,尸体致命伤都在颈部,我猜测,凶手一定是用某种锋利的刀具割开了两名受害人的颈部,颈动脉受损,导致大出血死亡。在作案的过程中,女性死者有反抗的迹象,身上有多处打击伤,刀伤……
“刀伤分为戳刺划伤,头部内陷式骨折,面部多处瘀伤,所以她的死亡时间相对于男性死者会晚几分钟,两人身上的伤都是同一把凶器造成,是比较小型的刀具,比如手术刀。两人的尸体被自肚脐处和颈部切成三部分,时间应当在被害人死亡后,但由于尸体破坏情况太严重,且伤口过多,所以亦不排除被害人是被活着切割开的。凶手切割尸体的手法非常专业,血液基本被放尽,尸体内外全部被用水清洗过……”
慕容云发完言后,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眼神停留在郭一鸣身上,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微微一笑,坐下。
“其实,我更倾向于,凶手和死者根本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从凶手对尸体和现场的处理方式,还有慕容姐对尸体的解剖报告来看,我认为凶手作案手法比较专业,应该只有真正有外科医术的人才能做到,所以凶手一定是专业的医护人员,男性,年龄不会低于三十五岁更不会超过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身材健壮,智商很高,应该是个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陈雅推测道。
陈在升听完陈雅的结论,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用赞许的口吻说道:“哇,陈雅,你分析的结论和林队说的那个人身体特征很像,太牛了!”不过,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死者不是买好了火车票,并且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吗?我觉得死者会不会通过某种途径,已经知道有人会来杀自己……”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几率不大。死者买的是半个月后的票,大家想,半个月后是什么日子呢,”陈雅眸色犀利地望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是国庆节。如陈警官所说,如果死者已经预料到自己随时都有危险,那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所以我认为提前打包好行李只是纯属巧合而已。”
林峤坐直了身体,凝神注视着陈雅,“我想知道你分析的原因?”
“我查过国外多起类似的案件,大部分凶手其实在杀人前就已经渴望体验杀人的乐趣,而受害者往往和他素未谋面,就惨遭试验。我们试着从凶手的角度想问题,如果凶手和死者只是有仇的普通人,就不可能在杀死对方后,还能冷静地把尸体分尸,并且把尸体洗干净,摆好在桌子上,最后把现场处理干净,再离开。所以,我认为除非凶手在此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习惯了这种场面。
“但是,在这之前,本市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所以我认为,凶手一定是专业的医护人员,而根据我们的走访结果,钱三一家并没有和这样的人有过瓜葛,既然死者并不认识这样的人,说明凶手和死者应该是从来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至于凶手为什么是男性,杀死两个成年人再分尸是体力活,大部分女性是不可能做到的。
“凶手切割尸体的手法非常娴熟、专业,甚至在作案过程中冷静得让人可怕,那么他的年龄绝对不会低于三十五岁,技术和心理承受能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和培养,我们刚才也说过,凶手杀人分尸的目的有可能是寻找刺激,那么他的年龄一定不会高于五十岁,对于一个五十岁以上的人来说,是不大可能会去冒这样的险,而对于一个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来说,智商不高是不可能的。”
陈雅分析完所有结论后,整个会议室内,突然安静得有点过分,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她。
陈雅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喝了口水。
过了一会儿,郭一鸣举起双手,为陈雅鼓掌,所有人都大呼精彩。
林峤接过话头:“我觉得陈雅分析得非常正确,和我昨晚所看到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基本一致。一鸣,你待会和小陈带人去排查市内三十五岁至五十岁以内的在职医护人员,凡是外科医生全部不能放过,重点排查专业顶尖的外科医生。”
郭一鸣非常干脆地答道:“行,我散会就带人去!”
林峤又看着技术队的小张,刚要开口问监控的事情,小张就嘀咕道:“林队,我们看遍了那一带的二十几个监控,没有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