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万里劝在王府大门外苦苦等候的庄非鱼回去休息,可他怎么也不肯听,也不肯用晚膳,谷万里无奈之下,只能趁着庄非鱼不备,一记手刀将他打晕带了回去。
庄梦蝶既是感动又是心疼,也不知道庄非鱼的心智何时才能够得以恢复,也不知道如今的天璇最终会是如何……而她和庄非鱼,庄扶摇这前朝皇族留下的血脉,最终又会如何……
心潮翻覆,庄梦蝶再也无法入睡,所幸翻身下床,取了一坛子酒倒入酒壶里,然后躺回床上举着酒壶自酌起来。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拍门声。庄梦蝶担心庄非鱼有事的时候出门来不及,所以房门内的门闩并没有闩上,随着拍门声响,她的房门便被从外推开了。
庄梦蝶连忙起身,将酒壶放下,借着清冷的月光,她意外地看到已经大开的房门外,站着的是只着内衫,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枕头的庄非鱼。
看到庄非鱼站在门前,犹犹豫豫地,似乎是要进来,却又害怕庄梦蝶怪他擅闯而有些胆怯的样子,庄梦蝶看到这个样子的庄非鱼,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了起来,她看向庄非鱼,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睡不着……”庄非鱼搂紧了怀里的大枕头,站远地依旧不敢向前,寒风从在门外呼啸着,将层层寒意吹进屋内,庄梦蝶看到庄非鱼迟迟不敢进来,担心他衣着单薄在外被冻坏,连忙起身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道:“快进来吧,可别冻坏了。”
原本还在犹豫踌躇的庄非鱼听到庄梦蝶邀请他进屋,立即开心得两眼放光,欢快的跑到庄梦蝶的床畔,将自己怀里的大枕头一下子扔到了庄梦蝶的床上,然后孩子气的一把跳上床,拉着庄梦蝶的手撒娇道:“蝶姐姐,我睡不着,我想在你这里睡,和你一起,你陪着我好不好?”
被翻滚的心潮搅得彻夜难眠的庄梦蝶正倍感寂寥空虚,这份寂寥空虚的无助感令她没能当即拒绝庄非鱼的请求,而庄非鱼没有听到庄梦蝶出言拒绝,便把庄梦蝶的那份迟疑和沉默当成了默许,当即开心得欢呼起来,然后便自顾自地重新摆放好了自己和庄梦蝶的枕头,毫不客气地率先钻进了被窝里,还调皮地踢着被子玩闹起来。
看到庄非鱼这般顽劣的模样,庄梦蝶呆愣了半晌,最终无可奈何地摇头轻笑,和衣躺下。
身旁躺着的是那对她呵护备至的二皇兄,那份熟悉的温暖让庄梦蝶的思潮再一次翻滚了起来。
当初得知自己在皇宫里失踪时,不知道二皇兄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明明已经故意让他错以为自己已经对他不过是利用,利用完后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本该恨自己,恨得不得了,可他竟然在得知自己失踪的时候,抛下了心中的那一份恨,不远万里,风餐露宿地跑去寻找自己。
为了救自己与齐向晨出手相向,最后还落入了玉峰山崖下,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二皇兄如果还是以前的二皇兄,营救自己脱险后,还会不计前嫌地像之前一样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吗?
还是说,从二皇兄喝下那杯酒起,他便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上苍可怜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才不得用这样一种方式将二皇兄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是这样,那对二皇兄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残忍?他日等二皇兄醒来,发现在他重返孩童时代,每日陪着他,与他最亲近之人,竟是那个最伤他心,最让他恨之入骨的人时,他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看待自己?
庄梦蝶心乱如麻,躺在床上僵硬着身子,有庄非鱼在身侧,担心会影响到他入睡,如今的她睡不着就连辗转反侧都不能了。
然而在庄梦蝶身畔的庄非鱼来到这里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睡觉,而是翻了个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庄梦蝶的侧脸。庄梦蝶敏锐的察觉到了庄非鱼凝视着她的视线,不由回头,冲着他浅浅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蝶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吗?还是你不欢迎我到你这里来?”庄非鱼看着庄梦蝶,认认真真地问道。
庄梦蝶听完庄非鱼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又无言地勾起了一抹苦笑,如今的她虽然心事重重,但是她已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可她的掩饰就真的有这么失败吗?就连一个八岁心智的大孩子都知道她不开心。
“没……没什么事情让我不开心,我也没有不欢迎你到这里来,不然我刚才早就让人把你赶回去了。”庄梦蝶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心虚,她说着不着痕迹地侧过身,背对着庄非鱼,避开了他凝视着她侧脸的目光。
“你说谎,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所以你那天才出门了那么久不回来,我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庄非鱼的话语里满含委屈,说着说着就拉过被子将自己的整个头都蒙住了,他后面的话语声渐渐消失。
庄梦蝶没想到庄非鱼竟然会这么想,这么说,还一脸委屈地躲了起来,她心疼不已,哪里见得了庄非鱼这个样子,连忙转过来坐起了身子,轻轻拍着那鼓起的被子安慰道:“我没有讨厌你,那天出门那么久确实是因为有事情耽误了,我也是为那些事烦心,跟你无关,你那么乖巧,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讨厌我?”庄非鱼听了庄梦蝶的话,骤然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庄梦蝶轻笑着勾起了嘴角,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庄非鱼,从来,都是她在庄非鱼那里寻找安全感,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看到庄非鱼因为钻到被窝里而弄乱了头发,庄梦蝶伸出手,轻轻替庄非鱼捋了捋已经遮挡到他眼睛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