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宫女立即吓得跪倒在磕头求饶,生怕庄梦蝶一个不悦就让她们当场人头落地。
连磕几个响头后看到庄梦蝶并没有拿她们问罪,而是冻得轻轻颤抖的手探入怀中,取了一个白玉瓶,倒了一颗药丸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然后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寝宫走去,连忙识趣的躬身退下。
庄梦蝶进了寝殿,拂落一身的雪花,将身上的喜服脱下随手丢在了一旁,她连唤了两声了“小谷”,也未听到任何应答,微微皱了皱眉头,取出一件浅青色的衣裳准备换上。
庄梦蝶在自己府邸的时候便习惯只让小谷贴身伺候,如今搬进了宫里,被了安全起见,她增派了不少人手,但也只有小谷可以不用经过的允许进入内殿伺候。
如今不见小谷,庄梦蝶料想她今日忙前忙后也累了一天,估计已经睡下,便不再叫她,自己换起衣衫来。
至于与她刚刚成婚的杨璟玥,她自己不放在心上,尽管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但他的心智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她已经命人将他安置在了偏殿,这个时辰,估计早已经会了周公了。
然而,浅青色的外袍还未穿好,庄梦蝶就在面前那高大的铜镜里看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此处寝殿的人。
铜镜里,在一屋子幽幽吐焰的烛火的映照下,庄梦蝶身后的允王正目光冷冽的通过铜镜注视着她,就像一头猎豹盯上了面前的猎物的一样。
庄梦蝶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她不知道允王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允王并不知道她刚才去了哪里。
“舅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庄梦蝶立即换上了笑脸,随手拢了拢浅青色的外袍,转过身问道。
“梦蝶,这新婚大喜之夜,你去哪里弄了这一身雪回来?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允王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被庄梦蝶扔到一旁的喜服上,寝殿内温度适宜,那喜服上的雪花早已经融化了,允王既然说出一身雪,说明庄梦蝶从一回来就有一双眼睛盯上她了。
“怪不得不见小谷,原来是被允王遣走了。”庄梦蝶暗忖道。
将一个心智不全的儿子送入宫中,也难怪允王会放心不下。为了打消允王的顾虑,庄梦蝶轻笑着走到桌旁坐下,道:“舅父多虑了,即便是母皇在世,舅父在天璇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璟玥哥哥的婚事,给梦蝶带来的是莫大的助益,梦蝶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有不满?”
“梦蝶向来喜欢梅花,每年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梦蝶都想看看那梅园的梅花,等明儿一早梦蝶便带璟玥哥哥一同去,相信璟玥哥哥一定会喜欢的。”未给允王接话的机会,庄梦蝶又继续说道。
至于让杨璟玥入住了偏殿,庄梦蝶也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她只需推说主殿近来在翻新修葺即可,而她自入宫以来,确实也多是宿在偏殿,不过不是杨璟玥如今住的偏殿罢了。
“这梅园想来是令女皇陛下失望了吧,不然,女皇陛下方才为何在寝宫外大发雷霆?”允王却没有如庄梦蝶所料的那般问起为何让杨璟玥住偏殿的事,而是意有所指。
允王破天荒的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称呼庄梦蝶为女皇陛下,这本是一个尊称,然而从允王的嘴里说出来却不见半分恭敬,甚至还是一丝威胁和嘲笑。
庄梦蝶心中暗惊,莫非今日她对庄非鱼说的话,落入了允王的耳中?还未等庄梦蝶说些什么,允王接下来的话又如一击惊雷震得庄梦蝶心头狂跳。
“别以为你和庄非鱼的事情天衣无缝,蝶儿,你告诉本王,你是想要这天璇国的女皇之位,还是想留庄非鱼的命?”允王悠闲的坐在桌旁,顺手取过桌上的茶壶,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品了起来。
他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好像他刚才说的天璇国女皇之位,和天璇皇族庄非鱼的命只不过是梅园里的两枝梅花一样,而他也只不过让庄梦蝶选择她更想要那一枝那么轻巧。
聪明如庄梦蝶,自然是听懂了允王话里的意思,她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啜饮了一口后盈盈一笑道:“舅父说什么呢,二皇兄和梦蝶关系再好,他也是梦蝶的亲兄长。”
“亲兄长?”允王眯起了骤然从座位上起身,一旋身就来来到了庄梦蝶的身后,他的一只手按在庄梦蝶的肩膀上,巨大的暗影顿时将庄梦蝶笼罩。
“你不是庄女皇的亲生骨肉,这事我可是比你知道得更早。”允王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庄梦蝶的耳畔,话语声中充满了浓浓的威胁。
庄梦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她本以为除了她和庄非鱼再无人知道的秘密,原来允王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既然知道,还答应助她一臂之力,让她能成功登上天璇国的女皇之位,难道仅仅只是想为心智不全的杨璟玥找一个依靠?
庄梦蝶不觉得这是允王的真实目的,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失算了,她漏算了允王会知道她不是庄女皇亲生骨肉这一步。
“你不过就是一个贱种,竟然还妄想当上天璇国的女皇?即便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可这整个天璇国,它也只能是我的!”允王狂妄的宣示着他对天璇国的占有权,脸上露出了得意而邪气的笑容。
“小谷!”庄梦蝶边喊着边起身就要往外跑,她这些年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坐上天璇国女皇这个位置,大权在握,权势滔天的日子还没来得及过上,她绝不能任由允王的摆布,绝不能成为他傀儡。
随着庄梦蝶的起身离开,“嘶”的一声帛裂声响起,她侧头看见,允王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竟然撕裂了她的外袍。
庄梦蝶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已经无暇顾及形象,慌乱的脱下被允王拉着一头的外袍就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