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N城。
虽然是四月末了,但入了夜,这里的气候不比H市已是人间四月天,还是低得令人哆嗦。游汀汀从箱子里拿出薄袄套上,坐在桌前整理今天的田野报告。十步之外,蓝甜师姐正敷着面膜,双腿倒靠在墙上,据说这样可以塑腿型。不过蓝甜这双腿是真滴美,骨肉相称,兼具白、细、长、直,连游汀汀这个直女每次看到都想摸一把。
蓝甜师姐,人如其名。她是考古队的甜姐,人不光长得甜甜的,说起话来也是甜甜的,并且甜而不腻,恰到好处。鹅蛋脸,月芽眼,168cm的身高再配上一身月光白的皮肤。汀汀第一次见到蓝甜脑子里只浮现出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美人无疑了。
记得有次校考古队受省考古所邀请参加讲座,活动结束后少不了应酬聚会。别看这些人平时都是研究历史的专家,应酬起来可免不了华国的酒桌文化。可是蓝甜师姐以一敌三——“徐老师,我敬你一杯,我一口,你干完,你可是我偶像!”就这样,蓝甜师姐当晚用这种“我一口,你一杯”的喝法喝倒了对方敬酒实力担当,校队导师虽然觉得这种喝法有点不要脸,但是心里偷乐着,毕竟免去了一次酩酊大醉的机会。那次,也让省考古所对学校刮目相看。
这还是游汀汀第一次出远门进行田野调查,前几次实践都没出H市,有次甚至就在学校实验室里洗洗陶片,相比之下,这次实在是新奇,人间太值得。
游汀汀所在的田野调查小分队属于H大考古系,H大是华国老牌高校,好几个研究项目都称得上是亚洲第一。他们这次的项目有专项政策扶持,算得上是斥巨资。加上项目导师一起八人,新入学的研究生中只有两个名额,游汀汀作为新生能参与其中,用游妈妈的话来说:祖坟又冒青烟了。上次冒烟还是一年前汀汀考上H大那次。
咚——咚。
“两位师妹,你们没睡吧,我在巡查营地,方便进来吗?”
汀汀匆忙把几天未收拾的被褥理了下,等蓝甜师姐整理好,便起身去开门。
“师兄,怎么了?李老板有活?还是找蓝甜师姐?”两人边进来边说。
他们一直把导师称作“老板”,毕竟是发钱的,十分贴切。
“不是,刚来N城,看看你们缺啥?我看你今天挖探方的时候也不吱声,刚好路过问问你有啥不懂,毕竟你是最小的。”
高泽师兄说罢便打量着游汀汀的锁骨处,眉头紧锁,在思考些什么。
“师兄,你老盯着汀汀干嘛?”蓝甜刚洗完面膜,走过来准备坐下。
“啊,没,我刚看到有虫子在飞,正在犹豫要不要大开杀戒呢!”高泽边解释边挥着手。
“这么冷,还有虫子啊!这地太可怕了!”蓝甜打量附近。
“是啊!”高泽继续挥着手,有点尴尬。
高泽师兄是导师带的博士,学术造诣在同门里来说十分拔尖。关键这人颜好自律,又有责任心,人称“探方里的彭于晏”。游汀汀又是个十足严控,高泽师兄走到哪里都是好风景,不过师兄的脸过于端正,加上老是一起讨论学术,负责整个队的任务安排。最重要的是,刚进校门就听说高泽学长和蓝甜师姐有绯闻,游汀汀自然很早就终止了对师兄的非分之想。此刻,面对师兄只想快点送走,自己好早点休息。
“没啥不懂,我就长着一张憨憨脸。李老板都交代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和师姐也要休息了,明早工地见呗!”
游汀汀弯腰起身准备送师兄,系在颈间的吊坠从领口滑了出来。荒凉的野外,即使有照明也十分昏暗,只见那吊坠呈黑色,表面的陶衣细腻有光泽,小巧剔透,低调却独具特色,形状很是奇特,与表面精致的蟠龙纹相比并不匹配。高泽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与震惊,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师妹,你这个坠子挺独特呀,哪买的?”
“我这个?出生就有啦,看样子有些年头,就是个陶片,不值钱的。”
看高泽一脸狐疑定在那里,游汀汀上去戳了下他。
“该歇息了,大博士!我们队全指望你了。”
蓝甜也走上前推了推高泽。“师兄,你快回去,这么晚了,男女授受不亲呀!”
门关上后,蓝甜转身问。“汀汀,你和师兄很熟吗?还有,你那个坠子什么来头,给我瞧瞧!”这还是游汀汀记忆里蓝甜第一次这么质问自己,不免觉得好笑。
“我的甜甜师姐,你放心!我保证我对师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还有哦,我这个就是个破陶片,刚开学就给老板鉴定了,亏我还把它一直当宝贝来着。”
蓝甜仿佛被人戳中了心思,立马提高了几个分贝。“谁要管你们,我先去睡啦,困死了!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游汀汀摸摸自己的小吊坠,这可是陪自己长大的唯一纪念,也不记得怎么来的,记事起就一直在。小时候,朋友们都带玉佛像、平安扣,自己只有这个陶片,还羡慕了好久······
深夜,万籁俱寂。两个影子在屋外交谈。
“泽哥,你确定吗?一个吊坠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严亦农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了高泽,高泽接过,点燃,深吸一口气。
“七分像吧!虽然不是原来的形状,但是上面的纹饰是很特别的,下次找机会细看下。还有,如果是真的,那游汀汀一定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先帮我盯着,小农!”
“行!你想啥我能不知道,放心好了!不过,千万别轻举妄动,如果是真的,游汀汀看起来呆萌呆萌的,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完了完了!泽哥,她会不会扮猪吃老虎,吃了我们!”
高泽把没抽完的烟扔沙地上踩灭了,拍了拍手,笑了笑。此刻,星光灿烂。
“小农,你是虎?我咋不知道。游汀汀咱们都注意点就行,一切还没确定”
“嗷~~行了!泽哥,你才是个大老虎,你先去睡吧,明早还要干体力活!我这根抽完就进来。”
只剩一个人了,严亦农向着星空吐了一个烟圈,男生的眸子比塞北的星星还亮。他和高泽不仅仅是室友,更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两人是邻居,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但是严亦农高考复读一年,所以现在论资排辈是高泽的师弟了,每每想到这里,严亦农就不服气!
想当初高泽可是个俊俏又讨人喜的小男孩,想干嘛干嘛,附近的阿姨姐姐都喜欢他,自由洒脱,心无城府,反正比现在可爱多了。直到有天放学回家,小男孩哭红了双眼,无论严亦农怎么逗他都不理。紧握双拳,一声不吭。
后来高泽怎么恢复正常的,严亦农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高泽的父亲去世了,死于他杀。而从前的高泽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