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国先给辛亮梅打了个电话:“梅子,还得求你个事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求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电话那头的辛亮梅倒是挺爽快,直接反问道:“这次又让我查谁?还是那个什么邱震?”
“这次不是邱震,是一个叫杨国强的中年男子,他有一个女儿叫杨蕾,今年大概9岁了吧。”
“好,要哪方面的信息?”
“都要,个人资料、电话记录、消费信息等等吧,越全越好,对了,还有他女儿杨蕾的。”
“你要的倒挺全面,一个不落,还都是涉及到个人隐私的,这次我就帮你查了,下次可能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为什么?你工作有变动啊?”
“什么呀,我辛辛苦苦一手搞起来的大数据中心,才不会轻易放手呢,是刚接到上面通知,这个月中旬中心可能要正式运行,正式运行之后查看你要的这类信息必须有主管部门领导和市委常委的网上亲笔签名,系统验证后会自动发送一个随机秘钥,我才能进入相应的数据库,找谁都不好使,所以你想查啥赶紧的,好好想想,一起告诉我,别等到以后给我出难题。”
“搞得这么复杂?”朱立国随口问一句,接着有些自信地说道:“行,知道了,这两天我好好想想,不过我估计等不到中心正式运行案子就破了,也就用不着那么麻烦了。”
“案子破了,你是不是就用不着我了?”
朱立国被这个玩笑噎得半天没缓过劲来,最后只好尴尬地憋出一句:“哪能呢,哪能呢。”
朱立国挂断打给辛亮梅的电话,接着又给顾天明打了过去:“天明啊,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DNA的采集和比对工作还在进行,这刚一天不到,没那么快查出凶手来,现在全队的人都在做这项工作。”顾天明在电话里说道。
朱立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吵,估计顾天明此时正行走在路上,而且他回答的也很从容,声音很大,因此判断他身边没有其他同事同行,于是对他说道:“你们队里有没有在查一个叫杨国强的人?”
“杨国强?不知道,丁队没交代要查这个人,反正我是没听到过叫什么杨国强的人,怎么了?这个杨国强是个什么情况?”
朱立国稍微楞了几秒,他在想:‘两名死者一个是法院的一个是检查院的,这搁谁都能联想到五年前的那起敲诈勒索的案子呀,当时又是他丁磊抓捕的邱震,他就想不到与邱震密切关联的杨国强?这不符合逻辑呀。’但是朱立国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顾天明,他对顾天明说:“杨国强是五年前一起毒奶粉事件的受害者家属,我建议你应该去查一查这个人。”
“哦,还有这么个事儿呢,丁队也没告诉过我呀,行,我一会儿忙完了就去查一查这个人。”
朱立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顾天明提醒道:“你在查这件事的时候先不要向丁磊请示,想个办法拿到此人的DNA对比一下就行了,如果发现了问题也不要向丁磊单独汇报,最好是在专案组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提出来,吕局一定要在场,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哦-哦。”顾天明似懂非懂地应了两声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地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凶手要真是这个姓杨的,那功劳怎么说也得记到你头上啊,和他丁磊有个毛关系,你说是吧”。
朱立国早就猜到了顾天明会这么想,也许搁谁都会这么想,但是他并没有反驳,脑袋长在别人的脖子上,他没有权利让别人的想法也和自己一样。
朱立国接着又补充说道:“另外你还有必要查一下朱世康,就是阳光集团的法人、老板,他也和周晓平、胡东进有过密切的联系,当然以他目前的地位,他是不太可能亲自杀人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不过不排除他雇凶杀人的可能,从凶手作案的专业程度上看,职业杀手的可能性极大。”
“嗯,嗯,这一点丁队也想到了,如果真的是职业杀手的话,还真是挺麻烦,流窜作案,打一枪换个地方,又没留下任何个人线索,不好找呀。”
“走一步看一步吧,早晚能抓到凶手,好,你忙去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朱立国的第三个电话是打给市局法医魏奎阳的,除了魏奎阳他也想不到其他熟悉医学的朋友了,他握着电话酝酿了半天措辞,才按动了号码:“你好,魏科长。”
“哦,是朱哥呀,好久没联系了,我这儿还那样,你这所长当的是不挺自在?地方大员呐,比天天在局长眼皮子底下可强多了。”
朱立国心想,这魏奎阳可真会说话,自己连降了两级被下放到派出所,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升了似的,他不想虚伪地寒暄下去,直接问道:“那么回事儿吧,唉,我想问你个专业的问题,比如喝三鹿奶粉受害的那些小孩,他们会不会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三鹿谁还敢喝呀,怎么?谁家孩子又喝奶粉喝中毒了?”
“我一个同学家孩子,以前喝的三鹿奶粉,当时经过维权已经处理完了,病也治好了,可是现在又发现肾不太好,轻度肾功能不全,他怀疑还是跟三鹿奶粉有关,后遗症。”
“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但还没有被医学证实,所以现在有两个说法,一个是后遗症的说法,一个是和先前的病无关,是由其他原因后发形成的,反正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我支持第一种说法,TM的喝你奶粉把肾喝坏了,当时治好了就不管以后了?哪有这个道理。”
“嗯,这个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我同学这个孩子的病一发现就是轻度肾衰,前期一点儿症状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先出现尿频、尿急,然后是血尿吗?”
“这个,怎么说呢,有个人体质的原因,有慢性和急性的区别,也可能是某些药物起到了缓解或掩盖了初期症状,都有可能,人和人不一样嘛,要是都一样还要医生干嘛,自己不就会看了。”
“你刚才说的某些药物,具体都有哪几种?”朱立国有些兴致盎然。
“这个,让我想想…”魏奎阳想了半天终于再次开口了:“比如黄体酮,一种孕激素,也叫性激素,不过你那同学的孩子不可能服用这种药,才几岁呀,我暂时就能想起这个了,你也知道我是学法医的,不是学产科的。”魏奎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了,我明白了,谢谢你了,你忙吧,有空过来玩,请你吃饭。”朱立国不想说一些无谓的废话,客气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魏法医的回答让首先朱立国明白了邱震索要200万的赔偿并非完全是出于讹诈的目的,作为医生他担心女儿的肾病有可能继发不是没有道理,其次,关于第二个问题朱立国也不太相信杨蕾会服用什么黄体酮,那时候她才四岁,至于她的病情为什么那么晚才被发现的真正答案只有等到实际接触到他们父女之后再做判断了。
朱立国的第四个电话是打给楼下户籍科的,让他们查一查邱震和杨国强的家庭住址等户籍资料,这两个人虽然都不住在自己的辖区,但市局的户籍系统里向基层派出所开放,可以查到全市的户籍资料,等他们的户籍资料一出来,他就要亲自去拜访这二位大神了。
让朱立国没想到的是这么简单的工作却让他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户籍科的小郭拿着几张打印纸上来的时候,他不免有些生气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是慢了点,因为你让查的这两个人东搬西搬的有点复杂,您看看。”小郭有些战战兢兢地将那几张纸递到朱立国的手上。
朱立国看了一眼打印纸立刻理解了小郭。第一页打印纸上的内容是关于邱震的,第二,三页是关于杨国强的。
关于邱震的大部分资料内容辛亮梅已经帮他查到了,他只需要看一下以前没见过的内容就可以了,所以看的比较快。
邱震的户籍资料里婚姻状况一栏显示离婚,时间是在2015年,也就是入狱后的第三年,这种情况很常见,不难理解;在工作状况栏中显示为待业;家庭关系栏中只写了父母,他出生的时候已经全面施行计划生育,他是独子也很自然;户口所在地显示的仍然是他们在2006年结婚时的地址:爱民区东四大街某号楼、某单元、某某室,大概是离婚的时候他还在服刑,所以没来得及把户口迁出去;在孩子的归属问题上显示邱倩倩由女方抚养。
邱震的前妻叫李雯月,1984年生,比邱震小两岁,本市人,市第一人民医院骨外科护士长,家庭住址与邱震的相同,她的资料里有她的手机号码。
朱立国判断他们既然已经离了婚,孩子又归女方抚养,那么这所婚房大概率是归了女方,邱震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地址居住了,所以朱立国又在资料里找到邱震父母的住址并在手机的便签里记了下来。
他刚刚关上手机还没来得及继续看杨国强的资料,顾天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朱队,我去找过杨国强了,可是没用找到,他早就离婚了,他前妻已经有半年多没和他联系了,和他父母也差不多十来天没联系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一个人旅游去了?这不是正赶上国庆么。”
“旅游个屁,快去申请查他电话,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