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山……这婚鞋好不好看?是经典款呢,我想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穿,你说好不好?”琳达温柔如初,笑意盈盈地抱紧他的胳膊。
“南山……南山……你说我穿的婚纱你喜欢是什么款式的,我想订你喜欢的呢。”淡淡的甜香萦绕鼻尖,纤细的胳膊搂紧他的头颈,温暖的女性身躯紧靠着他。
“南山……南山……我们婚礼你说要不要请公司的同事,你猜大家背后会怎么说我们呢?”在他不耐烦的刷手机的时候,琳达一如既往地如无尾熊般紧挨着他,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
“南山!南山!你怎么能?怎么能提出分手……你竟然从来没想过娶我……你怎么能……怎么能……”哀伤,幽怨,恨,无奈,低喃的女声不停盘旋于脑际,挥之不去。
一刹那,那温暖,散发馨香的女生突然变成了冰冷,发出腥臭,染满暗红色血迹尸体。
“不!!”窦南山满头大汗,突然从睡梦中猛的一跃而起,心脏骤紧,疼痛且压抑。
“琳达,求求你,能不能别在我的梦里纠缠,消失可以吗?”在心里苦苦哀求的窦南山,连续几晚被噩梦缠绕,好不容易周日睡个午觉,又是受了惊吓,醒了。
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缓不过神来。
隔壁儿子的卧室里,传来阵阵歇斯底里发自灵魂的嘶吼,“题目让你看看清楚,你看了个什么东西,你脑袋里装的一坨屎吗?”
窦太太一句句刻薄的话语不停传来,紧随着是拍桌子,摔本子的各种噪音。
“窦晓东,你脑袋是木头吗?我要说几遍?”几分钟后,窦太太有些疲惫的想要放弃的声音陆续穿过墙壁传进主卧。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瞄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三十分”,刚从熟睡中惊醒的窦南山戴上眼睛,目光放空,依旧有点征仲。
奈何谁正梦到自己的情人,哦不,是已故的前情人的各种呢哝软语,突然惊醒都无法立刻回神吧。
“他爸,这数学题你去看看吧,窦豆不会。”窦南山缓了缓似神,挪步到客厅沙发上用手机上网,听到自家黄脸婆从儿子房间出来招呼他道。
面对妻子毫无温度的命令式语气,窦南山也习惯已久,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浏览手机新闻。
温柔?没有;关心?没有;体贴?没有……这就是他的貌合神离的婚姻温度,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借口寻找红颜知己,愈发理直气壮地在外面各种彩旗飘飘,无谓道德。
窦夫人呢?全部心力都花在自己刚入小学的儿子身上,中年得子,丈夫的冷淡让她更加对婚姻绝望,守着儿子,便是守着希望。
尽管这希望渺茫,未知,人活着总要个盼头不是吗?
窦南山在外有女人,她隐隐约约听到些耳语。在意吗?愤怒吗?也许婚姻头几年有过这些情绪挣扎,以为这男人会在意她的在意,体会她的不易。
时间给了她答案,现在的她心如枯井,也罢,为了窦豆的健康成长,就这么守着空壳的婚姻过吧。
窦南山难得地瞄了眼妻子,哎,这女人这些年越发没法一起呆着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嗓门越来越大,天天素着张蜡黄的脸,一身四季不变的咖啡色睡衣衬得脸色越发憔悴。
整日里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在房里教功课,不停吼着儿子,吼得儿子越发懦弱胆怯。
天天素着脸,耷拉着嘴角,带着个鲨鱼夹,一身睡衣拖鞋,就没瞧着她穿过的像个样子过,一年三百多天就这身破破烂烂发黄起球的睡衣。
窦夫人看着沙发上男人的无动于衷,对她毫不掩饰的漠视,气的心肝肺都烧起来。
奈何与冷漠的墙壁对话,连个回声都嫌多余,想想作罢,不再多言一句。
深呼吸几下后,终究意难平也只能默默给儿子去厨房间拿了饮料,继续到儿子卧室去盯功课。
也罢,起码这男人休息日呆在家里,人在眼皮底下,总好过不见踪影的强。
窦南山眼角见她消失,遂顿感清净。
眼睛虽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却不滑动。
琳达死前几天,突然纠缠他要他立刻离婚,和她结婚,甚至拿出了她买了几个月的婚鞋。
一改平时温柔可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执意纠缠离婚之事。
那日在天台,他本意想快刀斩乱麻,和她谈分手的事,免的琳达像个泼妇般哪天让他在公司下不来台。
那日见她情绪激动,他终是害怕她突然爆炸,话到嘴边咽了下去,试着甜言蜜语安抚她,让她继续如提线木偶般乖巧听话。
一阵轻哄后见她情绪放缓,他也就匆匆赶着去一供应商的饭局,不做多想。
哪知道隔天公司楼下围着一堆记者,竟然听闻琳达跳楼自杀了。
他也是一头雾水,明明那天分开时,琳达还在缠着他让他请假陪她出去旅游,买个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他为了安抚住她欣然同意,甚至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安排假期。
怎么可能上秒购物欲强烈的人,下秒就跳楼自杀?对于琳达的自杀,他扪心自问一万个想不通。
像个巨大的迷雾,困住了他,偏偏人前,他得装着若无其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他和琳达的亲密关系,尤其是让公司里虎视眈眈的那些人平白看了笑话。
他的直觉一直都在线!
上次图纸被盗,他莫名当了替罪羊,他就觉得怪!
这次琳达突然自杀,自杀前几天行为反常,若说没有幕后黑手推动这一切,他都要笑自己的过于天真了。
他感觉有双无形的手背后在操纵着这一切,针对他,为何是他?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爸爸,你去开下门,妈妈陪我上厕所呢。”儿子窦豆稚嫩的童音从卫生间传来。
窦南山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去开了门。
“您的快递,请签收下。”不起眼的快递小哥递上一个快递纸盒,匆忙撕了窦南山签名的签收单离去。
窦南山见快递单上收件人栏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不疑有他,拆开了盒子。
“啊?!”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心脏差点蹦出来,双手一滑,纸盒子打翻在地,里面一沓照片散落在玄关地板上。
“咚,咚”视线里的这团散乱,让窦南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动着,激动着。
“他爸,谁啊?”窦夫人终于帮儿子拎好了裤子,洗好了手,赶他去了房间继续做功课后,边问边走到走到了玄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