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庄仁害怕天亮,因为自己还没有应对计策。吃早饭的时候,庄仁依然一脸凝重。
管家过来送东西,看见这边气氛不对,院子也一片狼藉,不好久留,打声招呼,放下东西就跑了。
“师父,昨天晚上阿宝散了!”三姑说道。
“知道了,恭喜你,做了一件无上的善事,渡人送魂。”师父说道。
“可阿宝怎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三姑说道。
“阿宝怎么死的,是你关心的,不是阿宝关心的。你是要渡人还是渡己?”师父说道。“阿宝已经散了,她放下了,她的死是她不平,还是你不平?”
“不是!好吧,我可以不追究,但是那些孩子不能就视而不见!”三姑说道。
“我不是叫你放下,我只是让你想明白你自己要什么?而不是被自己的情绪带着走。你能看到阿宝,说明你慧根不浅!”师父说道。
“可是阿宝这么可怜,生前坎坷,死得委屈,死后魂魄留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草草收场。她活一辈子,值吗?”三姑想到阿宝就流下泪来。
“看外面新发的树叶,秋天就要掉了,它们值吗?”师父问道。
“可它们不是人!”三姑辩驳道。
“可是鸣虫觉得,树叶更好!感叹我们不是树叶。”师父说道。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替阿宝觉得不值。凭什么!”三姑擦把泪。
“你的不甘心,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紫雪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也有见识,更多人有你这股正气,我们安魂师就没有饭吃了!”师父笑着。
“师父取笑我!”三姑害羞地说道。
“师父是喜欢你,紫雪姐心地善良,没有修行,就能看见阴魂,你和我们安魂师有缘!”韵雅说道。
“师叔,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她才几天,就能看见阴魂了?”吴天不高兴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庄仁来奚落嘲讽他的,不过这时候庄仁没心情。
“师兄别急,你会看见的!”长生安慰道。
“比我差,你委屈什么?”三姑很是傲气。
“紫雪姐可是到西洋读过书的!”尽管韵雅也不清楚西洋是什么样子的,在沪江谁都能会认为那边的世界更精彩。
吃完饭,庄仁坐在门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池塘,又坐了一天。师父不管,喝着茶。实在无聊师父提议,他们去坐船游玩,这千江是个水乡,坐着小船穿行在烟雨江南小镇,伴着翠绿鹅黄,一路烟笼雾罩,青砖灰瓦,孤舟石桥,甚是惬意。
“师父,煞这么厉害,我们该怎么办啊?”长生放不下师兄,问师父。
“船到前面没路了该怎么办?”师父问道。
“不对,前面左转还有路!”吴天说道。
三姑白了吴天一眼,心想他这么笨怎么做安魂师的。
“掉头!”吴天又说道。
“那就应该上岸!”三姑替吴天着急。
大家若有所思,不明白师父所指。
“师父是说我们安魂师也要灵活应变,不能一条路走到死。”长生说道。
“小天,恶人杀人了,该不该死?”师父问道。
“那当然!”吴天说道。
“你杀了那个恶人,你还是好人吧!”师父问道。
“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肯定是好人。”吴天说道。
“刀子知不知道你杀的人是恶人?”师父问道。
“刀子怎么会知道他是恶人!”吴天笑着说道。
“那这个过程,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和恶人知道!”吴天疑惑道。
“所以好人坏人都是自己给自己定的,对吧?”师父问道。
“是,但是公道自在人心。”吴天说道。
“恶人可并不觉得自己该杀,该死!那你还杀嘛?”师父说道。
吴天迷糊了。
“长生你说,还杀嘛?”师父问道。
“杀!”长生说道。
“师叔,什么意思啊?”吴天脑仁疼。
“师父意思是说,好坏对错的评判来自于我们内心。我们做安魂师的应该自己评判自己所作事的对错,自己对自己的行事负责。”长生说道。
“难怪你是师兄还看不到阴魂,你太笨了。”三姑奚落道。“师父真是高人,我也要拜师。”
“还是师叔开导的好!”吴天只能附和。
“张师父是有大智慧的,是我们阴魂的幸事!”元苓说道。
“傻子没有大智慧,但是开心的过完了一辈子。这是大智慧吗?”师父笑着。
大家云里雾里。
回去庄仁还傻坐在那。
“又一个笨蛋!”三姑说道,大伙笑起来。
晚上,春雷响起,庄仁跳起来,一扫颓废。
一大早,庄仁就把吴天叫起来,找来长杆,上面绑上铁网,直插入水池之中。
孙乾回来,又送来好的物货,看见师傅们大搞法事之后,很是兴奋。
“师傅们,是要引雷劈恶鬼嘛?太好了!”孙乾说道。
“这个,孙老板自不要管!但是记住,我们是行天道,不是给你除冤孽,多行不义必自毙,望孙老板迷途知返!”庄仁说道。
“谢谢师傅点拨!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多做善事。我们千江考上沪江的学生,我都支持他们读到毕业。”孙乾说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走吧,这里凶险。”庄仁说道。
孙乾高兴地跑了,心里的疙瘩可以放下了。
“就这么放过他了?”三姑质问道。
“你想怎么样?你想拉阿宝去做证,阿宝都已经散了。”庄仁说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三姑不忿。
“作死的,一边去,别耽误我们干活!不知死活!”庄仁说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三姑不屑道。
庄仁一甩手,一手泥水落三姑漂亮裙子上了。
“庄仁!你是故意的!”三姑指着庄仁,家庭的教养还不能支撑她撒泼打滚,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我提醒你了!”庄仁得意地说道,那个吊儿郎当的庄仁回来了。
“你想好了?”师父问道。
“想好了,这些恶煞留着都是危害,不应该留在人间!罪孽就止于此吧。”庄仁说道。
“不后悔!”师父说道。
“没有什么后悔的,不管对错,后果我承担!”庄仁说道。
“想好了,那你就干吧!”师父说道,回屋喝茶。
“可是,为什么师伯不驱散他们呢?”庄仁说道。
“先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师父说道。
庄仁心里踏实了,但是新的问题又摆在眼前,晚上这春雷一定要来。庄仁拿出自己的降龙木左右比划着,长生等着看大师兄发挥了,期待着。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他拿根木头干嘛?”三姑不解。
“那是降龙木!”韵雅说道。
“做什么用的?”三姑问道。
“这个可厉害了,可以招风引雷。”长生说道。
“真的?”吴天很好奇。
“当然!”长生说道。
“那不就是根木头嘛,还弯弯曲曲的。”三姑不屑道。
庄仁不管,紧紧拽着木棍,满怀期待,目光肃杀。
“阿仁!过来倒茶!”师父说道。
“好的!”庄仁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叫自己倒茶的,还是听从师父的,准备倒茶。
“阿仁,你今天出师了!”师父说道。
“真的?”庄仁惊喜异常,这意味着以后可以自己出工赚钱了。
大伙围过来看着师父,师父是不会耍徒弟的。
庄仁跪下要给师父敬茶,韵雅赶紧拿来茶壶给师兄倒上。
“师兄,你就出师了!恭喜啊。”吴天祝贺道。
“恭喜大师兄!”长生说道。
“这就出师了?恶煞都没收呢?”三姑不解道。
“恭喜大师兄!”五月也恭喜道。
“恭喜庄师傅了。”元苓也祝贺。
师父很开心地接过庄仁的茶水,自己门派算是开枝散叶了。
“出师了,以后更要拿出大师兄的担当了!”师父说道。
“张师傅,你就这么让他出师了,他能出师嘛?”三姑质疑道。
“滚开!”庄仁呵斥三姑,三姑才不会管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