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尚暖,今夏下床穿履,走到门前伸了个懒腰,正巧被昨天晚上送糕点和茶水的方士看到,怔着看了今夏两眼,神色明显的有些惊讶,微微低了低头,转身去了禅师的客房。
今夏倒是没有在意他,昨晚给她送东西的方士,她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方士踱步于禅师门外,见禅师正在环膝打坐,他自然是不敢上前说话,怕打扰了禅师的清静,默默的站在门处行佛礼。
这要是扰了他的清静免不了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的师傅早就不是他那个以前心生怜悯,普度众生的师傅了。
这就要从一年前的事情说起。
当时的明月阁可谓是人烟稀少,几乎无人问津,就是因为它修建在杭州城后山的乱葬岗前,百姓们都惧怕鬼怪,说此处是邪地。
因此,明月阁的名声败坏,方士们都不愿意呆在这里虚度光阴,走的走,能不留的就不留,就连主持都不愿意在此处呆着。
阁没了名声,自然就没有香火,没有香火,就没有香火钱,没了银子,谁还呆在这破地方。
这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最后就留得了他和禅师,本想着明月阁就这样散了,可没想到的是,竟然有朝一日,明月阁能门庭若市。
禅师欣喜万分,为了报答对司马凌空恩情,主动让出了明月阁的主持之位,却不想此人野心勃勃,竟给阁中方士都种下了蛊毒。
这种毒只会常居在人的身体里,不会有太大的危害,但是如果每天不服用一颗他给的药丸,就会全身瘙痒,痛不欲生,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一切不听他令的人,都惨死在后山乱葬岗。
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能活,只能听他的令。
禅师也只能每日的屈服于他,一开始也是愤恨,可是后来他在司马凌空那里听到练蛊可以使人增加寿命。
从那以后禅师便甘愿为司马凌空效力,为的就是求长生不老。
可是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说?
慢慢的,好好一个寺庙,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供人练蛊的蛊坛和害人的工具…
“弘文!”
声音苍老而又力。
“师…师傅…”他急忙的回过神有些紧张道。
“怎么不进来啊?”禅师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而是紧闭着眼,继续打坐。
“弘文怕扰了师傅清静,”声音拘拘谨谨。
禅师哈哈的笑了几声,摇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变。”
弘文看他的神情有些伤感,“可是师傅您变了,”声音淡淡的,却道出了他的不满,这还是他第一次敢跟师傅这么说话。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我自归家你自归,说着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予我心,付与他人可,”禅师起身回头看他,“淡了的东西,想它何用?”
弘文低头不语。
“他们二人怎样了?”禅师低头弹了弹衣袖,问道。
“回…回师傅,”他的声音有些慌张,恐禅师知道后自己免不了受罚,“他…他们都还活着…”声音有些愚钝。
“什么?”禅师的神情有些恼火,“让你办个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弘文下意识的身子颤了颤,已经做好了领罚的准备。
“行了,你下去吧!”禅师呵斥他走。
把他支走后,禅师慌张的踱出去,关上门往后院的巫术阁赶去。
今夏正在院中瞎转悠,不经意间的禅师正偷摸的往后院赶去,今夏顿时就觉得好奇,跟上去看了看,可是跟到后院和前院格挡的花墙处便不见了踪影。
今夏也是纳了闷了,站在花墙处探头往里面看后院,微微觉得有些渗人。
这后院的围墙外就是乱葬岗,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是围墙外的林子里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不时的还传来老乌鸦的叫声。
花墙处立有石雕,石雕后禅师微探着头,眼神中带有半点厌恶,莫不是刚才感觉到身后有人,恐怕就被发现了后院藏有的秘密。
今夏站立在花墙前,打量着四处,一阵阴风吹来,整个人都怔了怔,莫名的觉得冷飕飕的,今夏暗自小声道:“还是先回去跟大人商量商量吧,”说完身体颤了颤,用手搓了搓胳膊,不满道,“这佛家之地,竟也有如此阴气重的地方。”
不敢多留,只是多为瞟了一两眼便走了。
待她走后,禅师才出来,眼神犀利的打量着今夏离去的身影,冷笑着转身步入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