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言面带微笑,左手搭着右手,迈着轻巧的小碎步,赶往星耀殿。
彩蝶嗅到粉饰的香气轻扇着翅膀,团团转,金雀儿不好好听话,从笼里钻出来,飞到浅依抓不到的高度,拖着悠长的尾巴,落在思言肩上。
烁玥宫到星耀殿足足五里,若是放在过去,她从不会多走一丈路,但此时非彼时,不然好不容易擦的粉,都飞头上去了。
出宫的路上,侍奉们都看傻了眼,自觉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知是惊吓还是疑惑,表情五味杂陈。
才走了半里,思言就受不了了,后头看看,竟离烁玥宫只有一丈远。走了半天,就出了个宫。一路上风景变了不知几番,到头来还不是要飞去?
思言双脚一踮,踏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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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魔界有所动向,不知是否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自魔界公主仙逝后,涅涌上尊便与天界势不两立,于我们而言,无利也并未有害啊。”
“鹤仙主所言极是。”星帝略觉有愧于鹤仙主,便在旁稍加美饰一番。
“哟,鹤仙主此言差矣啊!”
总归是从言顺耳,反言逆耳。众人皆纷纷转头,看向这纨绔子弟。
早就习惯此等特殊对待的陌吟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摇着折扇,不等他人开口,先行道:
“月神大人,您甭说,我立马掩好这放荡不羁的衣服。”“星帝大人,您不用问我何出此言,我自当解释。”“鹤仙主,您不必骂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有多厚我是真不知道,不过这天嘛……我也不知道!”
论嘴速,至今无人超越。
星帝尽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闹笑话。僵硬的扬起嘴角,道:
“不知吟渊公子有何指教?”
“呵,像涅重这等危险人物,你我皆不可掉以轻心,不知哪日,就会重蹈覆辙,效尤雷神之子啊~所以更是要当机立断,除了祸根才是~”
“陌吟渊,在事态不明之时,不可置于评论。”鹤仙主是位刚直的人,只要有一丁点儿不合他的胃口,都要拿出来争论。
“哎,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凝滞了……
“你小子不要太嚣张!”鹤仙主拍桌起身,明显是要打架的节奏。
陌吟渊收起折扇,大叫,“鹤仙主,仪态,仪态啊!”
鹤界可谓是出了名的重仪态,只不过总有一个跋扈的妻子与他对着干。
星帝微微张口,含在嘴里的字就被迫吞了下去。
一与陌吟渊年龄相仿的公子起身,向星帝微微俯首,道:
“奉之能否进一言?”
“但说无妨。”
奉之先是鞠了一躬,陌吟渊轻浮的回了一礼,
“正如鹤仙主所言,事态未名,不予置评,但我们众界素来与天界交好,总不会因小失大吧。”
陌吟渊虽玩世不恭,轻浮行事,可精美立体的脸庞却藏不住,另一旁是身段,面容毫无瑕疵的奉之,两位妙不可言的公子对立而站,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星帝微微一笑,明知这是一句毫无用处的废话,应了他和稀泥和事佬的称呼,却也耐心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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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胭脂没掉。”思言脚尖抚地,轻拍脸颊。
端端正正走到星殿大堂内,招来了无数小辈的目光,刚站稳,就看到奉之与陌吟渊争吵,细听了一番,张口道:
“奉之所言极是!”
众人频频回头,映入眼帘的竟不是一人,貌似壁中画,顿时目瞪口圆,忘记了争吵。
只有星帝保持清醒,喊道:“思言,说什么呢。”
“母亲,”思言微侧身下沉,转而负手前行,走到他俩跟前,奉之随即一退,思言假装无视,“陌公子,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涅重大人的心思我们无法猜透,所以,要提防这次是,”
陌吟渊不屑一笑,哼道:“那是自然,还要你说?”
思言抬手,低眉道:“但陌公子不要那么极端啊,提防不可缺,这信任嘛,更是要长存,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那不大乱了?更何况涅重大人至今未采取任何行动,如此觊觎他人,不太好吧,”扭头看向奉之,“你说是吧,奉之上仙?”
奉之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低首,以表赞同。
陌吟渊噗嗤一笑,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掩鼻嘴,喃喃道:“思言殿下,恭喜您目的达到了,下官就不奉陪了。”
在别人的地盘下争论,没什么好下场。
紧接着双手一并,收了扇子,拱手道:“是在下多虑了,还望星帝,鹤仙主等诸位海涵。”
众人皆惊异至极,议论纷纷,怼王陌吟渊主动退出战争?
星帝举起酒杯,缓声道;“诸位——既然陌公子已与众人达成一致,不如举酒同饮,尽享佳肴,莫要辜负了鄙人的一片心意啊!”话毕,一饮而下。
众人皆举杯而立,鹤仙主率先开口:“星帝果然豪爽!吾甘拜下风!”皆同饮。
殿内一片喧哗。
面对油光闪烁,花色各不同一的菜肴,思言无动于衷,挪动双脚,挤到一群侍女中间,低眉顺眼,面带微笑,一面不停说“借过借过,多谢多谢”,一面靠近目标,众人皆视而不见,唯有她毫无察觉。
刚要伸手去揪奉之的衣带,不料奉之随即起身,鞠了一躬,转身之时瞥到了蠢蠢欲动的思言,不动神色的径直离开。一直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思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宴会竟结束得如此之快,离席之人纷纷,唯有她似红木小人般静止不动,感觉被所有人的目光扫了一眼。
送客完毕的星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僵成了木头,无奈抿嘴,让侍女扶她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