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秦莙如很识大体的向夜怀辰行了个礼,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仗着夜怀辰的宠爱,直接无视那个贱人坐在他的身侧。可如今形势不对,她再蠢也不会再此刻不顾殿下的面子,让他对自己心生厌烦。
“嗯。”
夜怀辰见秦莙如收敛了些,点了下头,没有再去看她。他对秦莙如很不满意,这个女人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坏他的事,今日濡儿给他增了不少光,而她却让他快抬不起头。
秦莙如按耐下自己的恨意,对濡儿笑道。
“这就是妹妹吧,如今一看长的的确标志,连姐姐我都觉得自愧不如,只是想到妹妹的身世,委实让姐姐我感到心疼。”
濡儿听完这话,低垂眼眸,带有一丝悲凉的声音,回道。
“难为姐姐还能想到奴家,只可惜——”
濡儿提起袖子掩着面,小声抽泣着,泪落下来,浸湿面纱。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往来敬酒的宾客在见到这一景象时,停下脚步,观望着,仿佛自己也感受到濡儿心中的悲伤。
“妹妹,这是——”
秦莙如以为自己能借此贬低辛奴,没成想,自己反倒成了濡儿的衬托品。她看到夜怀辰向她投来的目光,识趣的闭了上嘴。
濡儿见秦莙如说不出话,濡濡的接下去。
“让姐姐见笑了,刚才奴想到旧时,实在是忍不住。”
说完,濡儿眼中又是一片湿濡,夜怀辰有些看不下去,将濡儿抱在怀中,拍了她的后背,安慰着。
秦莙如看着他们,心里一股气,想说些什么,挽回一点面子,但又被夜怀辰喝斥回去。
“好了,别再说了,你若是再这样,以后就别想参加这类的宴会。”
秦莙如咬着牙,含着泪向夜怀辰敷衍的行了礼奔去园外,临走前还不忘在那跪着的侍女身上踹了两脚。
上来敬酒的宾客见秦莙如走后,得了个机会,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
“殿下得此佳人,真是好福气。”
夜怀辰揽着濡儿回敬过去,濡儿看着夜怀辰,直起身子,说道。
“能在今生遇见殿下是辛奴的福气。”
“良娣自谦了。”
濡儿以笑回应了一下,夜怀辰看着,有一种冲动渐渐升起。金屋藏娇,也许真的有人配得上以金屋匿之。
觥筹交错间,梨园会真正的主角来到舞台正中央,开始了今年这一届的演出。丝竹声起,京剧名角刚一入场,场下就有了不小的轰动,这可是楚云笙。
濡儿看着台上的人,有些不解。楚家的人怎会到太子府,要知道他们楚家原是云王朝的隐世家,如今却与太子扯上关系,岂不是违背了他们楚家避世之愿。
一个宾客起身向叶还沉浸酒说道
“殿下不愧是殿下,连楚家的少家主都能请得动。”
夜怀辰看着从台上走下的楚云笙,不失敬意地笑出声。
“是楚家看得起本宫。”
楚云笙穿着宽大的戏服,走到夜怀辰面前作揖离开。濡儿坐在位子上,盯着他,发现他也朝自己看来,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宾客离开,夜怀辰这才发现濡儿变得有些沉闷,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关心的问道。
“戏不好听?”
濡儿摇摇头,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抿一口说道。
“奴的喜好不同,只爱听南方的吴侬细腔。”
夜怀辰见濡儿低垂的眼眸,便知她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吴侬婉转忧伤,少听些好。”
“嗯。”
夜怀辰将桌上的甜点移到濡儿面前,濡儿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夜怀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他不想再看到濡儿这个样子。
“傻瓜。”
濡儿看了看盘中的糕点,咬了下红唇,看向夜怀辰,问道。
“殿下不吃吗?”
夜怀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吃些甜的,心情总会好些。”
濡儿点了点头,从桌上捏起一块糯桂糕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就当濡儿快将这块糕点吃完时,一个人走到夜怀辰桌前,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她。
“殿下,老臣有一事相告。”
吕俨作了作揖,没有向夜怀辰跪下。夜怀辰伸出手,让吕俨无须多礼。
“太傅,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何须如此客气?”
“殿下,臣要说的事是关于您身旁这位女子。”
夜怀辰看了一眼濡儿,发现她有些惊慌。夜怀辰想到她之前说的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太傅请说。”
夜怀辰看向吕俨,心里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吕俨指着濡儿,不屑的说道。
“殿下,你可知她的身份?”
夜怀辰没有回答,吕俨见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说道。
“她原是蜀泽县令之女——甘筱筱,后来其父因反叛朝廷送至灵骨塔,而她却因私自出逃,嫁入一户人家做小妾。殿下,她已入了贱籍,况且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能值得殿下如此对待。”
夜怀辰听完后,一步一步的证实了之前辛奴所对他说过的话,原来他一直寻找的人,真的是她。吕俨见夜怀辰没有什么反应,更加无谓的骂道。
“殿下,这个贱奴实在是脏了殿下的眼,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法,进了太子府,殿下,请您一定要听老奴一言,废了她。”
“太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夜怀辰看向濡儿,眼底有一股不可明说的深意,既然她真的回到自己身边,那他也不愿再次放手让她离开。
“大胆!”
吕俨跪在地上俯首,以此坚持自己的做法。夜怀辰一掌拍向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水迸溅出来,炸在吕俨的脸上。
周围的宾客感受到夜怀辰身上的怒气,有些担忧的看向吕俨。他们都看得出殿下非常宠爱这名女子,可太傅偏偏要拂了殿下的面子。
“老臣是为了殿下好,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殿下要为自己想想,为了站在您身后的臣子们想想。”
夜怀辰冷哼了一声,将眼前的杯子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在宾客的耳际。
“想想,本宫已经想的很明白,你当本宫无知,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进本宫的身。太傅,你跟本宫讲那么多道理,可曾说过自己。”
吕俨将头重重地磕下去,地面的瓷碎瓷渣扎在他的额头上,渗出鲜血显得非常的刺眼。
夜怀辰身上的怒气更加明显,而他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凝固。宾客们感到一丝压抑,他们在底下小声的议论,有些不太不信太傅所说之事。
“既然太傅不愿意说,本宫替你说。辛奴本是官家女子,而你的公子看上她,求而不得你便以莫须有的谋反之罪,让他们一家老小去灵骨塔,不仅如此,你还派人去刺杀他们,只可惜辛奴阴差阳错之下苟活下来,我相信太傅不会不知道吧。”
夜怀辰刚一说完,就引得下面一片惊嘘,太傅大人竟干出这种不堪之事,简直是朝堂上的一股污流,怪不得他们看辛奴身上没有一丝低贱,反而还带有一种官家女子贵气。
“殿下——”
“好了,太傅也不必多说,我已派人将此事禀告父皇,太傅应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清楚。”
吕俨缓缓转起身,看着太子一眼,转过身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外走去。夜怀辰将一旁已经哭的喘不上气的人拥在怀里,安慰道。
“别哭了,你现在有我,不用再怕他们了。”
濡儿靠在夜怀辰的肩膀上,哭得更加狠了些宾客坐在位子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们怎知事情会闹成这副模样,原本一个好好的梨园会,就这样给硬生生的毁了。
夜怀辰抱起濡儿,向下吩咐道。
“今日梨园会就此散了,本宫会对此事给个交代。”
濡儿发现自己被夜怀辰抱下桌,抽泣着拉了拉他的衣服说道。
“殿下是奴不好,毁了这场梨园会。”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是我欠你的。
濡儿有些动容,夜怀辰的眼睛中好像有一种东西,她从未见过。
“殿下——”
“不说了,紫云苑快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夜怀辰将濡儿头往怀里按了按,心微微有些疼,要是她知道了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一直是在骗她,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他吗?
夜怀辰轻轻的将濡儿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褥,对她说着话。
“今日苦了你,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场宴会,我会派人带你去。”
“嗯。”
夜怀辰转身离开,为濡儿将房门掩合,过了一会儿濡儿将紧闭的双眼睁开。此时,这双眼中已没了之前对夜怀辰的那一种依赖情绪。
影从暗处走出来,递给濡儿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濡儿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馨香透鼻而来,濡儿抬起头看向影,将手中的瓷瓶还给他问道。
“这个冰芙膏是你的?”
影没有伸出手,而是想到昨日发生的事。他告诉主上姑娘最近哭的有些多,今日又有一场梨园会。主上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扔给他这一个小瓷瓶。
他当时还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可他现在却知道主上给他的瓷瓶里装着的东西是冰芙膏。虽说冰芙膏的配方很普通,但唯一有价值的便是这一昧冰芙蓉。
冰芙蓉是以天山圣泉所滋养,十年才结一次花的天山圣物,它最大的功效便是对皮肤的修复性。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主上居然拿这个给姑娘保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