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玦侧头，看了秦暮然几眼，知道她是口是心非。
见她喜欢得不行，便没出声，任她自己蹲下去玩了会儿。
岸边早就准备好了帐篷，他走了几步过去，将里面的灯打开了，将一些待会儿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
秦暮然没注意他的离开，等到察觉到身边没人时，心里慌了下，随即回头朝周围看去。
恰好，看到帝无玦站在帐篷前，背对着她，上身衣服已经脱了，就剩了一条裤子。
并且在继续，解着腰上的皮带。
他脱衣服干什么？！
秦暮然有点儿慌了，随即朝周围看了圈，看是否有什么衬手的东西，免得他待会儿胡来她没办法。
正要去捞小艇上的桨，帝无玦见她又往小艇里爬，低声道，“你打算自己划回去？”
“……”
秦暮然回头，朝他抿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想了下，回道，“晚上温度这么低，你不冷啊？”
帝无玦俯身，拾起了帐篷里的一套衣服，背对着她，只回了两个字，“过来。”
“外面这么冷，就算你要……会，会感冒的。”秦暮然急得有点儿结巴。
帝无玦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紧张，忍不住皱眉，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进帐篷里来。”他耐着性子，朝她低声道。
说完，见她不动，松开了解裤子的手，朝她走近了两步，伸手将她抓了过来。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几乎是将她抱着丢到了帐篷里，指了下里面那套潜水服道，“换上。”
秦暮然刚才吓得差点儿又要打他，看到自己身旁那套潜水服，才明白他的意思。
对于他略带戏谑的语气，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小脸有点儿发烫。
他刚才都脱得差不多了，让她过来，是个人都会想歪的吧！
自己惜字如金的，反倒来嘲讽她。
帝无玦见她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低声道，“你在里面换好，我等你。”
说完，俯身抓起自己那套潜水服，走了出去。
“我不会游泳，你自己去吧。”秦暮然随即在他身后急道。
帝无玦停住了，又回头望向她，隔了几秒，回道，“有氧气瓶，不用怕。”
“有氧气瓶也没用，我不会游泳。”秦暮然的语气，愈发的抗拒，再次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想看看海里有什么？”帝无玦难得好耐性的，语气平淡地反问她。
“不想。”秦暮然生硬地回道。
想也知道她是嘴硬，在撒谎。
帝无玦看着她，轻声道，“把衣服换上，不会游泳也没关系，有我在。”
秦暮然脸色都变了，反问道，“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说话？我不想下水，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逼我？”
帝无玦没有再做声，垂眸看着她生气的样子。
秦楚楚十二岁那年，在入学一中之前，来过他们帝家，因为老爷子跟一中校长关系不错，秦一霄带着秦楚楚过来，想让老爷子跟校长打个招呼，关照秦楚楚一些。
就是那么巧，帝无玦从部队回来，走到门口，看到秦暮然静静站在他家篱笆围墙外头，看着他们帝家敞着的大门。
“这是刚出去玩儿了一趟回来吧？都晒黑了。”里面帝老爷子客气地询问。
“是，爸爸带我去了海边，还带我去浅海浮潜了！”秦楚楚的声音羞涩之中，带着几分开心。
帝无玦当时就站在秦暮然身后十几米远，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默默听着里面的人说话，脸上带着几分落寞。
“孩子考得好，入学成绩是排在年级前十的，我心里开心，就当是奖励她了！”里面秦一霄笑得骄傲。
“怎么没带然然去？”帝老爷子问。
“她不太会游泳，明年再说吧，而且这孩子性子野，她明年要是也能考上前十，我就带她去。”秦一霄顿了下才回答，语气里，似乎是带上了几分敷衍。
这话，帝无玦听明白了，秦暮然自然也听明白了。
那时，他就看着秦暮然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朝自己家走了回去。
第二年，秦暮然考得成绩还不错，但因为秦家老爷子身体的缘故，没有去离家很远的一中上学，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军区中学，每天回家。
而秦一霄自然也是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帝无玦先前只是心里明白，这件事给秦暮然带来的打击不小。
而直到上次秦暮然落水，在泳池里叫救命，他才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执念有多大。
她竟然至今都没有学会游泳。
下午开会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吩咐战修去办了。
他知道秦暮然自尊心强，所以选择了在小岛上，即便她不会游泳，动作笨拙，也不会被旁人看到。
对于此刻秦暮然激烈的反抗态度，帝无玦非但没有失去耐心，反而，越发的心疼她。
他沉默良久，轻声道，“我只是想，旁人能有的，不能少了你的，旁人没有的，我也会让你得到。”
话虽然霸道，秦暮然却听得，心头莫名的，暖了下。
爷爷在的时候，曾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讲得不如帝无玦这般直接。
她怔了怔，微微将脸别到了一旁，低声反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多管闲事儿？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有手有脚，我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
话音刚落下，忽然便被帝无玦勾住了下巴。
她被迫仰起头，和他对视上了。
他眼底带着她有些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朝她轻声道，“来都来了，换衣服。”
说罢，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秦暮然刚想反抗，他已经松开了手，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帮她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今天晚上的他，跟平常的他有些不一样。
秦暮然愣愣看着，他被灯光印在帐篷上的高大身影，许久，还是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拿起一旁的潜水服，妥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妥协，可就是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且不就是浮潜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