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然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甚至听不清楚师宝儿在说什么。
她只觉得头，脸，脖子，一阵阵的剧痛传来。
被师宝儿踩着的地方，更是麻木了。
源源不断的血，从她嘴里和鼻子里，慢慢涌出，沾湿了满是尘土的水泥地。
耳膜里，心跳“咚咚”跳动的回音，还能让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她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血红。
睁开眼睛，仍旧是血红。
她现在好后悔，早知道，就听舒姨的话，不出门了，不出门，北叔也不会被她连累，不会死。
战修在被帝无玦关禁闭，早知道，没有战修，她一步也不出门。
可是，哪儿有早知道的事情呢？
是她的错，她心存侥幸了，想着，待会儿给韩霜做完针灸，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绕道去趟医院，和薄景途去做鉴定。
全是她的错。大错特错。
“你以为，你这样就算惨了？”师宝儿看着满地的血，却只是朝秦暮然冷笑，“你可知道，我被折磨了多少天？我的右臂，是断了又接上的，你还记得吧？”
“我用我断过的手臂打你一下，你就如此，你给谁看？”
秦暮然抬眸，望向师宝儿，只是盯着她。
“你说什么？”师宝儿见她嘴动了下，不知刚说了句什么，皱着眉头，俯身朝她靠近。
她靠近的时候，秦暮然忽然一张嘴，一口血朝师宝儿的脸喷了过去。
“你竟敢！”师宝儿愣了下，随即尖叫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她转身，快步走到一旁几只大的黑色包前，摸索了几下，从里面掏出来一把小刀。
试了下刀刃的锋利度，又极其败坏回到秦暮然跟前。
“我让你嘴贱！我让你用血喷我！”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朝秦暮然的脸划了下去！
秦暮然努力往边上闪躲开两厘米，然而小刀的刀尖，还是划过了她的右边脸颊。
她只觉得一阵冰凉的触感，随后，更强烈的痛感传来。
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呼痛，只是轻轻喘了两口气，缓了过去。
“你还敢躲开？”师宝儿见秦暮然躲开，便知道她是怕了，阴森森地笑着，又蹲了下去，一只手狠狠卡住了秦暮然的下巴，道：“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我陪你慢慢玩！”
她变卖了沈原留着的那些，她仅剩的东西，折价贱卖了三百万，尽管那些东西是越久越值钱，但她忍不住了，她要报仇，她用这三百万，请了境外专业的杀手团队。
一单三百万，她一分钱都没留给自己，全给了他们，只求一招见血，用最快的速度将秦暮然绑架来。
她故意关着秦楚楚不放，就是为了让秦一霄和梁青害怕，就是为了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实施绑架计划的成功率。
她要复仇的第二个人，就是秦暮然。
她是如此迫切地，想对秦暮然复仇，她要让帝无玦痛苦万分，她要让他后悔，曾经那么对待她！他让他们师家家破人亡！
她用刀锋，又一寸寸轻轻划过秦暮然光滑的肌肤，轻声道：“你可知道我看见你这张脸，便会想到，无玦用那种眷恋心疼的眼神看着你？”
“不知道倘若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如同我一样，被毁成这样，他还会不会那么喜欢你？”
她说着，撕开了贴在半张脸上的纱布，“你看看，这些伤痕，我可是要全部都还到你脸上的！”
秦暮然看清师宝儿那半张脸的瞬间，怔住了。
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几乎捅穿了师宝儿的脸皮！是用线缝着的！
师宝儿的脸，现如今竟然像恐怖电影里放的那种木偶人一般，用黑色的粗线缝着，异常可怖！
师宝儿看着秦暮然脸上浮现出的表情，眼底更是添了几分憎恶，“是不是很吓人？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因为你，无玦才会这么对我！”
秦暮然怔了几秒，随即摇头回道：“你若是没有对老爷子起杀心，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北叔和无玦，你现在，已经不能活着站在这儿！”
“你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师宝儿又尖叫了起来：“谁要他们救！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对待我的？！晚了！全都晚了！我宁愿我现在已经死了！”
秦暮然觉得，师宝儿已然是疯了，可恨可悲，又可怜。
她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就算不疯，离疯也不远了。
虽然这一切，是师宝儿自作自受，不知收敛造成的，但师宝儿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是她自己的过错，才会让他们师家沦落至此。
这样的师宝儿，对她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师宝儿发觉了秦暮然眼底带着的几分悲悯，一巴掌就朝秦暮然打了过来：“你不许这么看着我！不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她？觉得我可怜？！我告诉你秦暮然，你才是全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秦暮然被她打得又是一阵眼花耳鸣，缓了几秒，才轻声回道：“或许吧，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觉得别人比自己更惨。”
“是么？”师宝儿一把揪起了秦暮然的头发，迫使她仰头望向自己。
“那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你这辈子都睡不安心的秘密！”
“你还不知道吧？你不是秦一霄的女儿！所以他才会这么对你！你们全家都知道，就你一个人不知道罢了！”
“秦一霄一开始不准大家说，所以梁青才不敢说，你，是宋云衣跟别人生的野种！你不是秦一霄的女儿！”
“宋云衣至死都不肯承认你是别人孩子！可你跟秦一霄没有血缘关系，不是野种是什么？！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骂错你，因为你就是贱人生下来的野种！是养不熟的野狗！”
秦暮然愣愣盯着师宝儿，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在想薄景途是不是弄错了。
却没想到，整个秦家，竟然早就全都知道她不是秦一霄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