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院了?
我和沈暮云都愣了一下,我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给赵纤纤打了电话。
她接了电话,语气冷淡,问我:“有事吗?”
“赵承君出院了?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传来说话声,过了足足半分钟,她那边才安静下来,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护士说,一个小时前。”
“你们两兄妹,能不能少给我找点麻烦?”她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电话,有点生气,又不知道该对谁生气。
毕竟,赵承君要出院,是他的自由,而赵纤纤态度不好,我也能理解。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沈暮云:“怎么办?我没有赵承君的联系方式,刚才赵纤纤也没有跟我说。”
“去护士站问问。”
“好。”
我正要去护士站问赵承君的电话,就看见科室里走进来个人,正是赵承君。
他手上仍然包着纱布,就垂在身侧,走进来,与我和沈暮云迎面相撞。
他垂着脑袋走进来的,大概没看见我,我一把拉住他,“护士说你出院了,你自己办理出院手续的?”
隔着一层长长的刘海儿,我都能看到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一路向下,正看到我的手……拉着他的衣袖。
我连忙松手。
他表情这才稍稍好转,道:“是。”
“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外伤而已,需要住院做什么?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入院的?”
他忽然问我。
我肯定不知道,有些茫然,回头望了一眼沈暮云,他也没说话。
我这才问赵承君:“不知道,什么时候?”
赵承君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在你回来参加赵家的接风宴,公开自己是赵家流落在外的嫡系血脉时。”
我一时梗住。
半晌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他是在责怪我,或者说,是在责怪整个赵家。
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因此受到责罚,更加不会被丢在赵家不管不问。
当时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听说他状况并不好,才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
可见到他后,表面看起来,也只是双手受了伤。
但正如他所说一般,如果真的只是双手烫伤,需要住院吗……?
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医生办公室走。
还没走两步,他就挣脱我,语气里明显的带着疏离和不悦:“你干什么?”
“我去问医生,我要问问他,你身上是不是只有双手受了伤,为什么外科烫伤,你会住在内科的病房里!”
他将我拉到身侧,死死地按住我的手,几乎是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赵思君,你疯了吗?”
“我怎么疯了?我第一次来赵家的时候,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我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我受伤,还没法得到及时的治疗吗?”
本来因为他双手十指都受伤,我就已经够糟心的了。
想到他身上可能还不止这一处伤,我更加烦躁,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他去做一套全面的体检。
然而赵承君好像并不领情,见我没有再挣扎,才松开我,“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管那么多,只会自己惹祸上身。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大小姐去吧。”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赵承君!”
我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头也没回,毫不留恋,毫不留情。
我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是赵承君患者的家属吗?”
“啊?我是,我是他妹妹,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就接了护士的话。
那护士把一样东西递给我,道:“病人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忘记拿病例了,约定了来取的,不过好像没等到他,既然您在,就替他收了吧。”
病例……
我接过厚厚的一个文件夹,这文件夹里,全是赵承君住院两天的病例。
由此可见,确实不只是烫伤的问题了……
也幸而他刚刚走得早,出院了特意回来取病例,没有要就直接走了,才落到我手里,我都不用去问医生了。
出了医院,上了车,我才打开文件夹,看到一张张打印的A4纸和医生签名的手术风险,外科烫伤仅用了一张纸就介绍完了情况。
剩余的,全是内伤,脾脏破裂,胃出血,肋骨轻度骨裂……
后面还有一堆其他的医学上的专有名词,全是形容病情和程度的,我看不太懂,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把文件夹递给沈暮云,小心地问他:“你看得懂吗?”
他翻看两眼,就把文件夹合上,眉头同样皱起来,道:“问题还不小,看来,你回到赵家,他们是真的打算舍弃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嫡养子了。”
我呼吸一滞。
本来,我会答应回到赵家,就是为了能够见到他一面,确保他现在的人身安全。
没想到,反而是因为我回来,才让赵家有机会摆我一套,直接办了个接风宴,还在半夜,把半个栾城的名流都邀请了过来。
这也着实是盛莺和赵曼清的能耐。
但我吃了这个哑巴亏,赵承君身体又那么多问题,我心里实在气闷。
“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养着就是了。”他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他自己能出院,说明赵家还是给了他一定的自由的。”
他说的好听,说赵家给了赵承君一定的自由,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这是赵家已经完全放弃了赵承君的打算。
果然,我东西没送出去,拎着一堆礼品养伤的药回到赵家的时候,也没在赵家瞧见赵承君。
去找盛莺,她似笑非笑的道:“赵承君只是个养子,还是个男子,你没回来,他在赵家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如果我真的没回来呢?或者干脆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就自生自灭死了呢?你们赵家,就不打算要继承人了?还是让赵纤纤顶上去?”
“继承人自然是会要的,至于你这几年——”
她冷笑:“你真以为你那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戚,会出钱抚养你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