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余晖未尽。
叶润牵着京小酥的手走到葡萄架前,柔情惬意。
奶糖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垂头丧气。
京小酥穿着白色的过膝裙站在微风中,唇齿之间全是葡萄的馨香,心情大好,率先打破沉寂:“来这里干什么?”
叶润笑着看着京小酥:“饭后散步啊。”
京小酥转了个圈,调侃道:“哦,叶大校长日理万机,竟然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叶润自知理亏:“校长算什么,一个职位而已,以前是因为帽子太大,遮住了眼,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决定不戴了。”
“不戴了?”京小酥坐在像秋千一样的粗壮藤条上,将小碎花的拖鞋甩下,光着脚踩在青石板上。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啊,不想戴了。”叶润踌躇地站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京小酥抱下来。
京小酥坐的地方鬼气的很,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是个照相的绝佳境地,但就是看着有点不安全,有仰过去掉下来的风险。
“哦,那你拿什么娶媳妇呢?相亲的时候一说,你是个无业游民,谁还跟你来?”京小酥看着水面上一闪一闪的光斑无意的说道。
叶润一怔,有点恼火。
“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呢?”叶润沉声问。
“啊?这不是很实际的事吗?”京小酥反问。“不是说好了延期一年的吗?”
叶润站在京小酥前下方,光线有点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气氛胶着粘稠,短暂的沉默中似乎有上百个无形的东西在角力决斗,风吹打着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闭着眼听好像周围在下雨。
京小酥缩起脚丫子,心里面像倒了杯柠檬水。
我想听你说为了陪我。
什么也不要干,就想陪着我。
什么都辞掉,带我去玩,去浪,去天南海北的逛。
你就不会说为了陪着我吗?
“起风了,我去给你拿个外套。”叶润闷闷地道,转身离开。
笔直的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葡萄藤架起的走廊尽头。
京小酥默默地看着叶润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变小,直到溶于这无尽的凄凉夜色。
“汪!”奶糖死死拽住叶润的衣角。
“啊,对不起奶糖,吓着你了。”
叶润蹲下,用没有流血的那只手摸了**糖的头。
锈色斑驳的墙上,一抹血迹隐隐约约。
后花园内。
“哼......我的要求过分吗?!”
“过分吗?!”
京小酥低落的小声喊着。
你为什么就是不说爱我?
我退一步你就不会进一步吗?
出来点灯的园丁老李背着手叹了口气,哼哼唧唧道:“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年轻的,别别扭扭的一天天的,比天津麻花还拧.......”
老人隐身在丛花绿叶中,深藏功与名。
“誒,老爷太放不开了。”
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园丁老李吓了一跳:“宋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爷就是不会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憋屈着呢。”
又一个不同的声音。
园丁老李从桂花树后面把小宋拽了出来:“别突然发言!知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
“憋屈?我看他是活该!”医生萧晓慢慢走出来。
老李:“......”
“真是的。”老李捂着心脏抱怨,“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出来看,别一个个的猫着装清高.....”
众人:“好啊。下次出来记得叫我。”
老李:“......”
“咳咳.....我该点灯了你们都然让......”
当宫廷式风格的夜灯一路亮起,京小酥成功地晃晃悠悠的从藤架上摔了下来。
“啊——嘶.......”
京小酥麻溜的站起,屏息凝神,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没.......没人看见她这么丢人吧?
没人吧?
四周寂寥无人,凄神寒骨。
哦,没人就好。
呼——不然丢人丢到家了。
众人在光线及其微弱的艰苦条件下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
“老爷!”
“小叶!”
“老爷!”
叶润已包扎好手上自作自受的伤:“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小酥她从藤条上掉下来了!”
叶润眉头一皱,后悔刚才没把她抱下来。
众人眼里的“快去呀快去呀!我告诉你的!我的功劳!”似乎要糊他脸上......
叶润莫名其妙的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众人散。
拿上外套,迅速跑向后花园。
京小酥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刚要跑进屋子将脏裙子换下来好抹杀掉自己丢人的事实就来了个电话。
蒙萌的。
“小酥!你快来!我!&%¥**&……”
后面是一串盲音。
蒙萌带着哭调不知道是在哪打了这通电话。
仅十一秒,电话被挂断。
京小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要再拨过去,电话又打了过来。
“蒙萌!你在哪?”
“我在天街十一号线!小酥,你.......你...”
“没事没事,你别哭,你说就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是一个人吗?安全吗?”
“小酥……你能不能来接我……就你一个——”
“好,你藏好自己不要动,我定位了,马上到!”
“小酥!你别来!!你别来!!我%¥#%¥#——”
最后一句声嘶力竭,京小酥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会从一个校花嘴里喊出来,后面又是一片盲音。
来不及换裙子了。
叶润正好拿着衣服跑了过来,京小酥没空跟他解释清楚了,直接问:“车钥匙呢?”
起风了,叶润想先给她披上衣服,被京小酥按住手:“车钥匙呢?!”
“在小宋那。”叶润还欲抬手,京小酥匆匆忙忙的躲开朝大厅跑去。
“小酥你去哪?!”
“接一个同学!”京小酥来不及回头。
叶润跑着跟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胸口大片裸露的肌肤和光洁修长的腿闷声道:“接谁不能先换了衣服再去?!”
你这样出去要给谁看?!
“叶润!松手!”京小酥带了点火气说道。
“是不是那个小子!你同桌?那个小破孩?!”叶润气急败坏的幼稚道。
他现在想把眼前的人掼到墙上好好的逼问她究竟是接谁,接谁不需要换衣服就直接出去,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是不是只要关于那小子的事她都着急......
可是他怕拽疼她松了手。
后者只留下一个匆匆消失的背影。
一阵失落感夹杂着刚才的憋闷在叶润心里溢江似的翻涌。
绝望的月光下,瘦落的青石板路上,只孤零零的站着叶润一个人,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件没来得及给某人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