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粗糙的一顿晚饭,沈图南看着江逸飞带着脏污的脸蛋和曾经漂亮的锦衣华服,微微顿了顿。
她筷子敲了敲碗沿,轻声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江逸飞抬眸看了看她,又低头想了想,说:“和师傅一样的就可以。”
沈图南盯着他看了几秒若有所思:“小孩子总得穿的有点活力,跟我学什么,每天都像参加丧礼一样。”
江逸飞闻言一愣后嘴角扬起:“那师傅怎么还穿一身白?”
沈图南笑了笑,没怎么思索便说:“因为我喜欢。”
眼前女子青丝用发带随意扎在背后,微微乱了乱,几根发丝顺着脸庞垂下。眼中流光溢彩,微薄的红唇扬起的弧度,说明了女子心情愉快。
江逸飞怔住,他没想到自家师傅如此直白,反应过来后也笑了笑:“徒儿也喜欢。”
“行吧,跟我来。”沈图南起身,江逸飞跟在她身后走到她的房里去。
第一次入人闺房,即使是自家师傅,江逸飞耳尖也红了红。
沈图南并未发现自己小徒弟的异样,走到桌子边打开白日里拿来的一个包裹,微微检查了一番,便有扎好包裹,递给江逸飞:“这是你的衣服,”沈图南微皱眉:“大小应该差不多,你将就着穿吧。”
江逸飞乖乖接下,又问道:“还有什么要给徒儿的么?”
沈图南把笛子放在桌子上,说:“现在没有了,明天你随我去镇里,我把你要读的书籍寄在了朋友家中。拿回来之后我辅导你功课。”
又想着江逸飞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以前的老师肯定都扬名立万,便有补充道:“你不必担忧,我虽然大多时间待在神山,但学识也与那些先生不差多少。”
江逸飞闻言笑了,便问到:“同闻自言闻先生相比呢?”
沈图南皱了皱眉:“未曾听说过此人。”
闻自言学识渊博,年少一篇《论战》声名大噪,之后一直在学者中的顶级茶会中出入,而立之后厌倦了烦烦扰扰,也躲到了神山,家里最疼爱的儿子死的时候被人辗转告知,才从神山出来参加葬礼,灵堂前被专门找他老皇帝的人看到了,把他请到了皇宫里做江逸飞的老师。
沈图南狐疑的看着他,他便摆了摆手:“那是外面的一个儒生,才学八斗,徒儿一直都想让他做我老师,但他从神山出来的时候直接被请到了皇宫里,无缘得见。”
沈图南抓住重要字眼:“你说他来过神山?”
“是的。”
“我明日去看一看。”
江逸飞有些啼笑皆非,搞不懂自己师傅在搞些什么:“今日夜深了,徒儿去收拾碗筷,师傅歇下吧。”
沈图南抓住他的手,江逸飞离开的脚步顿住,微微抬头看眼前女子,沈图南抿了抿唇:“我带你去,你不知道哪里有水。”
江逸飞点了点头,又看着她抓住他手腕的手,但沈图南抓着他手腕直接带着他走了出去。
放手让他收拾碗筷时,沈图南手一痒,想转笛子有反应到手里空空,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抬头看眼前男孩,才十岁却懂事的不像话。礼貌礼仪无可挑剔,眸子里却一直藏着疏离戒备。“一只野猫。”沈图南如是想:“一只被收养的野猫。”
她觉得要对徒弟进行心理上的温暖,便笑着说:“无论你以前如何,今日你当了我徒弟,我定会真心待你,倾心教你,全心护你。”
江逸飞收拾碗筷的手狠狠一顿,震惊的抬头看她,眼前女子笑的温婉,漂亮的眸子里透出真诚和坚定,一时间蜡烛的光都给她镀上了暖暖的一圈光辉。
江逸飞戒备的心被翘起了一个缝隙,便有听女子说道:“我定把你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
江逸飞敛眉笑了笑:“行啊。”
她这话若放到外面去说,定是个杀头的罪,也只有他是如此宽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