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嘴上一边吆喝着,一边走向这边。停在了酒肆门前,“铛铛铛”,更夫拿着锤把儿轻敲锣边,三声闷响,这门便开了一道小缝。
“啊,今天怎么是夫人亲临?灯火恍惚,唐突冲撞了夫人了。”更夫一脸慌张,险些把手上的灯笼,锣掉在地上。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这人不同以往,送到丁克行那里,说是岳家的安排就行。其他的就和往常一样。”女人等的有些心焦,此刻愈发不耐烦。
更夫低头一看,躺着的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年轻后生,正是上官霄,一身破烂也不知是生是死。借他三枚虎胆,却也不敢多问,扛起上官霄便往车上一扔。
重新敲起手中的锣来,“天干物躁,小心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随便敲了两下,便快马加鞭,不知要去何处。
这车上翻来覆去,像是还有其他人。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一处宝局。
这外面漆黑一片,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买定离手了,各位,压大的是财运大过天,压小的是霉运小似米,敢压就有七分胆色,赢钱逍遥快活。”倒不像其他地方是诸多小桌,这宝局却是都在一张大圆桌上赌。
几个小厮各自手中拿着小牌标着大小,交钱换牌,就等着开牌。
更夫此时换了一件外套,稍稍显得有些气派,拉住其中一个小厮,悄声说到“告诉丁先生今儿个又有两头肉驴到了,看看给拉到哪儿去。”
这小厮也就是点了点头,继续发着手里的牌,等发完最后一张,直接拉着更夫到了后院。
“老爷,送肉驴的又来了。”小厮指着里面便让更夫进去。
这里面摆设倒是一应俱全,看着房子有点简陋,但明眼人看的出来这其中几个小摆件都是价值连城。
“今儿个这是几个啊?”这位丁先生却是在翻弄手里的账目,手里翻弄着这包金象牙的算盘。
“回老爷,两个,一个看着细皮嫩肉的看着像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还一个模样差点但是看着精壮,应该是把干活儿的好手。”更夫低着头,轻声回话。
“最近是不是太平过头了啊?还是行市不好了?一天就来两头肉驴,凑合凑合当早点?”丁克行放下手中的书,随手抓起一个古铜香炉砸在了更夫脑袋上。
“哎呦,老爷您消消气,这阵子咱们这冷清的紧,不是小的不卖力,实在是独身的少了啊。”更夫忍着痛,手里抓住这香炉,轻轻放回桌上。
“行了行了,不想听你废话,细皮嫩肉的带到水玉坊当个大茶壶吧,那个精壮的拉到正好去修花园。”丁克行摆了摆手,变接着看起来账本,打发更夫出去。
天还未亮,车马摇晃间,这两人先醒了。马车里面空间还算宽敞,平日里便是十来个人也能摆弄的开,今天倒是特等席位了。
唐煜本来躺在中间,马车经过一段沟渠,车身一震,唐煜滚了出去,两颗脑袋正好碰在一起。上官霄倒是没什么感觉,却把另一个人撞的七荤八素。
遭受如此重击,身娇肉贵的唐煜险些散了架,恍惚之间神智稍有清醒。
奋力扒开眼皮,私下张望着,确实一片漆黑,右手握拳锤了两下太阳穴,模糊的意识中,还以为此刻仍旧身处梦境。左手支地,不想却按在上官霄的腿上,错以为是尸体,吓得唐煜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马车之之中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分明,唐煜坐在马车上还没回过神来,还未搞清楚身处何处,猛的站了起来,这一下倒也实在结结实实的磕在了马车顶上。
“哎!”一声惊呼吓了这更夫一跳,中途绕道接了岳家的行货耽搁了时辰,前边这个倒先醒了。
更夫心头正积着一口老气,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了。离着驴房也差不了半里地了。快马一鞭,便来到一个没人的路边,正要好好料理料理这两个小子。
帘子一掀,那细皮嫩肉的白面小生端坐正中,正是唐煜,虽说衣衫不整,也自有一番气度,看着不像是逃难的饥民。
“你是何人?胆敢直视朕?”唐煜一脸的正气,十分严肃的质问更夫。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长了这么大白长了吗?连爷爷都不认识了?”更夫冲着他斜眼笑着,撇了撇嘴,手里握着马鞭。
“爷爷?我爷爷乃是上祖应天帝,岂容得尔等贱民浊口玷污。”
“什么鹰天地,鸟天地的,到了爷爷里就是乖乖做好龟孙还有些生路,要不然呐,只有到那奈何桥上排队了。”
“寡人。。。。我我贵为一国之君,天下之柱石,受天命而王,福荫四海之内,光耀万里皇都,功德起太古而逾百世之后。。。。”一时之间气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不过咬起文字来倒是得心应手。
更夫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少年突然有些想笑,“哈哈哈哈,哪里来的这么多鸟话,说的比那戏文里唱的都好听。”右手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唐煜的脸上,“我看你是当爷爷和你玩笑呢?”道道青紫的印痕上隐隐渗出黑色的血。
这第一下抽在脸上,唐煜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更夫,从来受过这般对待,昨日里还躺在几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好姐姐怀中软玉温香,呼吸的都是沁人心脾的佳人体味。一觉醒来,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间,让人难舍的香味早已不见,充斥的周身的只有一股浓重的味道,像是鱼的腥味又夹杂着酸腐,甚至让人不想呼吸,叫人生不如死的气味,一切就像在做梦,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自己的舌头,一股铁锈味灌满了嘴,他感受到了伤口中,鲜血开始往外流。
依稀之间唐煜想起了那个晚上,月明星稀,亮如白昼,如同往常一样,流连于万花丛中,被数位美人抱在怀中,觥筹交错间,醉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