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阿密,好爱坞电影道具公司。
风尘仆仆的马蒂一路上已经和接机的头目详细交流了一下,他很佩服埃斯瓦尔的直觉,虽然听到的和之前电话里收到的消息大致无碍,马蒂也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道具公司位于迈阿密河12号公路桥下的东侧空地位置,一排有三个仓库。原来的老板是旧金山人圈内人,看好迈阿密的资源,所以在当地投资了这么一个道具公司,其实也就是找了一片场地建了仓库,真正的本行也就动用了不到半个仓库来使用,其他的平时也就租出去给别人使用。
埃斯瓦尔两年前就和道具公司老板有过合作,当时他一眼看中这个位于迈阿密河一侧的仓库群,由于紧挨河边,上下运送物资都非常方便。1978年的时候,公司老板经营不善,埃斯瓦尔以30万美元的价格连地皮带厂房都买了下来,而且没有注销公司继续经营。不过狡诈的埃斯瓦尔把另外两间仓库委派自己手下分别转租了下来,这样不管哪家出事,顶多罚款了事,不会追究到道具公司本身。
赶到公司的马蒂二话没说,直接去了仓库那边查看情况。整个仓库占地大概900平米,13米高,看上去堆放的都是舞台剧的玩意,仓库的一半都堆得满满当当,有几个巨大的石膏模型看着很是震撼。靠卷帘门出入口的位置搭建了一个两层的20平米左右的房间,楼上算是办公室接待来客,底下和仓库的隔离网连在一起,算是库管房间。
斑驳的灯光下,仓库里面有股水藻霉烂的味道,头目解释说,旁边的一半仓库租给了当地游艇俱乐部,停放着两条小型海钓船,还堆放了一些杂物,串味也是没有办法。
马蒂询问小偷偷了些什么?头目带着他去了库管房间,一本破旧的登记簿放在桌子上,摊开的位置上只有三个最近的进出签字,时间分别是1978年4-7月、1978年9-12月、1979年2月,租借人《西区故事》歌舞剧组,迈阿密唐璜演艺公司。然后就是三份租借详单。
马蒂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头目陪着小心:“那个小偷查什么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在酒吧喝多了吹牛说有人给他一笔钱去某个仓库摸底,活特别的轻松,恰好酒吧就是埃斯瓦尔老大的,有人听到了就报了上来,然后我们找到这小子,有人给他1000美刀的报酬,要查一个东西,恰好确认是咱们道具公司出去的。”
“查清了是什么东西没有?”要知道最后第三间仓库平时都是堆满着回收的美刀,最少留着5000万左右的流动资金,还有大量的军火,隔着三百米不到被人摸进来都没发觉,想想马蒂就后背发凉。
头目估计堵上了漏洞又抓了贼偷,还有些沾沾自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什么腰带,我问了管理的人,是演出的时候配的腰带,还是群舞的服饰,不值钱的玩意。”
马蒂的眼角突突的跳:“什么样的腰带?有样子么?”头目估计是想给老大的小舅子一个好印象,听说迈阿密这边要由他来接管了,怎么说伺候好都不为过。他看了一下详单编号,就去又黑又乱的仓库货架上找实物了。
马蒂把台灯挪过来些,租借单子金额都不大,三个月的租期都很定时,不是中途插进来的突然合作;3000的费用实在是不高,没走支票现金支付这个比较少见,租赁的都是小件,什么帽子、腰带、制景和金属家具什么的,不是特别制作的东西,所以给了特价,再说了道具公司不指望这个生存。
脚步声大了起来,头目有点油汗的端着一个稍微变形的硬卡纸斜口箱出来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箱子“哐”的放在桌上,残损的标签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腰带、围巾、手环、假领、发结,备注:1960款”。头目翻了一会,从里面找出来两条黑色的腰带,皮带头是那种夸张的金色塑料方头的,接过来的马蒂掂了掂,心说就是这种货色也要一千一个月确实不便宜。
说是皮带,更准确的说法是黑色尼龙腰带,马蒂摩挲着手中的腰带,质量很次,估计买进来也没多少钱,交织的尼龙线松松垮垮的,摸着空心还有点硌得慌。马蒂反应过来,他仔细的用手指捋过,终于发现在靠近腰带头的位置有个凸起的拉链头,他凑到白炽灯下,上面是小小的YKK标志,轻轻拉开看到空仓,马蒂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扔下腰带,努力镇定的摸了一把下巴,“所有的皮扎(麦德林王国对美刀的昵称)都转移了吧。”
头目回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抓到那小子的第一时间就把三号都清空了,原先协议上堆的是咖啡,现在都装满了,就是条子的警犬来了也闻不出什么东西来。”
马蒂镇定了不少,他拍拍头目的肩膀,表示很满意,“抓到的小子在哪?”
“我带您去,现在我们的人在对面的码头的小船上看着他。”
迈阿密,东北方向的小泰诺区。
律师送到家的多明哥一天过去了,依然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并不是泰诺岛移民,却在泰诺区靠195高速和38号公路旁边开了一个不大的冲浪器材店,七年的时间使得他这个雪茄共和国的非法移民在小泰诺区混得风生水起,他倒是不沾D品,他是本区最大的影子销赃人,而且他经手的都是高档艺术品和奢侈品,所以朱塞和他两个人是非常好的搭档,毕竟双方的终端销售对象都是城里那些珠光宝气的人群。
多明哥有气无力的穿过高架下的公路,叽啦着皮鞋走到下37号公路的路边荒地,一辆黑色保养得很仔细的1973款福特Bronco闪了两下大灯。
多明哥赶紧拐下人行道,小跑过去,在他看来,Bronco这种车型一点不搭配基里安主教的身份和气场,看到主教大人填满主驾位置的每一个空隙,多明哥就想他为什么不换一辆超宽的凯迪拉克多好。可是主教大人就喜欢这种潮牌的感觉,他不止一次的在喝飘了之后拉着多明哥去迈阿密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狂飙拉带,吓得副驾驶面无人色才开心的哈哈大笑。
虽然享受两个不在同一阶层的人的这种互助关系,可每次玩命飙车的感觉都让多明哥有种瞬间违约见圣主的担心。多明哥希望对主对主教奉上自己的虔诚,蒙主召唤了自然离开。
基里安也平常的对待着多明哥,大部分时间都是派他去收集一些无伤大雅的情报,而且就多明哥所知主教从来没有用这些消息做过不法的事情。
不过一想起在怀里被削去半边头颅的好友,心中的悲怆又起。警局方面主教肯定会摆平的,那以后呢,好友的仇谁来报?找谁报?
看着浑浑噩噩上车的多明哥,基里安面部肌肉一阵抽动,他没在现场也听说了当时的惨状,这和当初战友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有什么区别,也是那之后,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圣主的怀中,不再像以前那般把传播慈爱当朝玖晚伍的工作去做。习惯性的要掏出酒瓶递给多明哥,想想基里安主教还是放弃了。
一张斑驳着血渍的纸张递到了面前,上面的字体很古怪,基里安看了一眼就知道了,那是习惯左手的人倒着的笔迹,往往在最长的竖笔时候容易划破纸张,要是写大写L的时候弯折角的墨迹最深。纸上唐璜的D和J尤为明显,书写者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他是模仿了签名方的花体字体,手法极为拙劣,所有精华的笔触地方都跑偏了。最后能勉强看出来:唐璜演艺。
多明哥的声音里面带着鼻音:“朱塞应该是打听出更具体的情况了,他对我提出的要求每次都是特别用心的完成的。可惜没来得及和我说。。。”
看着眼圈见红的多明哥,基里安的右手紧紧握着,为了一个名字就被当街打死,谁能这么残忍?里奥大主教要求自己冷处理何塞一事,就是要和敌天主划清界限,不得引火烧身。去年禁止女性按立祭司职就已经在大搞女性平权的西方国家当中引发轩然大波,何塞的事情固然是打击拉纳大主教的手段,可同样也是自损三千的招数。自己动员了各方关系,把关注的情况都压了下去,可是实施者是不能放过的,才查出一点眉目,对方竟然当街杀人。
何塞送去坎昆,听说对方不计前嫌治疗好了他,最迟昨天就该回来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水逆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还是先安慰好身边的这位朋友,“不要太多回忆那些片段,会对你的身体不好。我已经拜托了警界的朋友,一定要把背后的元凶找出来。”
多明哥几乎说不出什么,他只能跟着主教在车上为好友做起了弥撒。
看着十字架压住的血纸,风让纸张不服气的扑棱作响。
坎昆,180D公路西向。
三辆福特LTD一前一后的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乡县级别的公路不要有太多的期待,上个月一个小小的地震,让破损的路面有种服役到崩溃的感觉。
要是开快的话,所有人都能颠出肺来。40的速度也就当观光了,当然路边除了点绿色、红土和不知名的灌木之外,仅有的那些高耸的仙人掌似乎都消失了。第一辆车配备了四名全副武装的DFS特工,说全副武装也就是在六发左轮基础上加了两把M-16和40发子弹而已,第二辆车上就是两名同样打扮的DFS和卡昆特的弟弟佩德罗及一个老游击队员;最后一辆车上也是标配了两个特工和卡昆特以及罗门特上尉,上尉炸飞的时候被磕了额头,肿块已经下去了,紫淤还留了一大块,猛一看好像黝黑的面膛上添了一块肉质瘤,他的精神挺好,因为后备箱里面有两个大袋子装着他的那笔钱。
卡昆特没有分钱,他把抢到的钱都给了罗门特,这回的合作让卡昆特看到了“拉斯鲁阿的摩西”的狠劲,他带出来的15个人就拼剩了5个,可是看到那200多万的绿纸这六个人都疯了,他们只花了30秒来为死去的战友祈祷,然后就在商量怎么回去扩大自己的队伍,从别人那边抢资源。西那罗那边缺狠人么?不缺。可是狠没用,缺的是会打仗的家伙。现在的多洛雷斯国内经济还是稳中有升,农民手上有田有地,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意识,有时候反而乐得看D贩们打生打死。会打仗抢地盘的人就成了香馍馍,卡昆特想请罗门特回去,伍先觉的生物产业园给卡昆特打开了一扇门,以往依靠农民分散种植大M的思路没有错误,问题是产量追不上日益增长的美帝人民的强烈市场需求,最重要是质量不能保证,收购上来拆家多有埋怨。找块面积大的土地搞机械化规模种植,自己手上已经有了无籽D麻这种创纪录的产品,现在就差一块起飞之地。
中间有绕不开的DFS,这次卡昆特纯粹是陪绑,DFS考虑能不能在埃斯瓦尔的东线上打开一个缺口,卡昆特正好又想在西线上甩开新格拉纳达人独立支撑D麻生意,借力打力的既是投名状,又能让卡昆特上位有把柄可以拿捏,小人物的开场就是这样。
鉴于坎昆现在还是很混乱,伊塔上校让他们分开走,盯得最紧的机场水路都放弃了,他派了三辆车送他们去梅里达的曼雷金国际机场,从那转机去瓜达拉哈拉。有人说人熊没有放弃,还在派人追查有可疑的人。尽快离开才是关键,三辆车一路风尘仆仆倒也平安无事。
看看还有五十多公里就快到梅里达了,美帝车的软悬挂让人昏昏欲睡,头车的特工拼命喝水来缓解困倦感。
前方一个检查站有十多个警察也是晒得病恹恹的站在路边拦车检查,有几个一身警服完全垮得不成样子,走路皮鞋都拖着半鞋土。
一身精干的特工当然是鄙视又鄙视了,他招呼起几个同伴,然后想加大油门冲过去,让十几个瘪三吃土。
对讲机里面三个车的人都赞成这恶作剧,于是他们开始加速,作为无聊驾车一天最后的奖赏。
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卡昆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加速度推到了宽大绵软的海绵座椅上,一旁是同样懵圈的罗门特上尉。
原指望像癞蛤蟆一般笨拙跳到一边的深蓝警察,隔着好远就开始跳到路中间呼唤停车。看着第一个拦车的家伙一身是土的狼狈滚摔倒路基下,头车的DFS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用电台快速的给后车的同仁现场解说。
副驾的特工还算有点良心,掏出虎头的识别盾章,隔着玻璃向拦截的警察展示。开车的大笑对方怎么这么不开窍,乡下的土鳖可能还不认识你手上是啥玩意。
一声沉闷的响声,驾车特工看见同事的后脑头发飞了起来,就像自己老婆发火一脚踹开了门,骨碴带着腥味的脑浆超过40公里时速的砸进他的眼睛,还没等他吼叫,一颗变形的独头弹快银般穿过第二颗头颅碰碎玻璃,在红尘飞扬的雾墙里面打开一条潮湿的通道。
后座的特工的笑声咯喽在嗓子眼里,他手忙脚乱的想把近一米长的M-16从竖直状态变成持枪状态,可悲的是他的同座也有这样的想法,两只枪就保持悲剧的状态搅缠在一块。车外一把乌兹无差别的扫射起来,半米多长的焰口在后车门上打起了地鼠,两名特工也随着叮当的响声在车窗里抖动软瘫。
警察们似乎很满意这打击的效果,想要群拥而上,却忘了他们还拥堵在半个车道上。第一辆车的司机已经松开了油门,第二辆的还在加速冲撞过来,已经失控的第一辆车稍微打横一点就被撞得腾空翻滚起来,措手不及的警察一板子被拍出去一半多的人,最后面几个吓傻的家伙直接被翻滚的铁块压矮了一半。
死了、没死、吓得半死的子弹在迎面角的视线内疯狂散逸,老游击队员和佩德罗狠狠的撞在前排座椅后面,又同时被疯狂攒射的子弹连人带座椅弹回后座,两个人努力把身体缩到最小的状态,椅背上像酒桶开了塞一般的淋了满身满脸。
唯一能拯救众人的也只有第三辆福特上的人了,可是一把M-16加一把左轮根本无济于事,卡昆特没想到路遇伏击,开始他以为是伊塔上校准备灭口,看到死伤惨烈的前车,他知道不拼也得拼了。
“冲着这些混蛋给我撞过去!”要说DFS受GIA的训练还是有很强的服从性,油门到底,巨大的车身如同剃刀般横切过去,几个不怕死的还在拼命扣动扳机,短距离的加速使得车头扬起,子弹都打在前挡和水箱下面,喷射出来的沸水顿时淋了这些人一脸。十多吨的动能带着裹挟的杂物向前冲撞,蒙着眼的公牛般把看到的都通通压倒轮下,尘土之后是两条血槽的延伸。
只有第一个被剐蹭倒在地上的家伙,在背后有一枪没一枪的抛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