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并不算完,他再带人暗中行事,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帮乡巴佬就惨了,不会有一个活口,会死得惨不堪言。
这样明面对阵,那帮人没有好手,自然要吃个大亏,但如何收场,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讲清,一次赔偿了事,不会再有后续麻烦,可谓是长痛不如短痛,痛快了结。
这番道理,双方都是心知肚明,阮二脸色一沉,道:“白公子既然说了,这个面子我是要给的,姓孟的,你却要清楚,拳脚无情,刀剑无眼,动起手来,生死不论。”
孟雷也是个铮铮硬汉,只是被事情搞得糊涂,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但听到对方语气不善,却也不肯示弱,脖子一梗,道:“比就比,谁怕谁呀?不就是个拼命的事儿嘛,老孟我每一刻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来的。”
阮二冷笑一声,回头向白东柳和那白衣公子一拱手,“咱们有言在先,姓孟的输了,须得拿出红晶莹润珠……”
白东柳皱眉,“阮老二,你这就强人所难了,他没有那个什么珠子,拿什么来赔?”
“拿命来赔,还有,白公子不要再把我的姓和排行连起来叫了好不好?”
阮二不等白东柳再说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黢黢的铁牌,在柜台上一拍,道:“我押的注是这块至尊令。”
白东柳啊的一声,忍不住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向那块铁牌。
铁牌手掌大小,上面刻满古奥花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放在柜台上,与深灰色的石板面融合一起,就好像水滴掉落水中,完全无影无踪。
杨掌柜也倒抽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惊呼,随即看向黄元敬,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和询问,显见是以他的见识渊博,也被这个至尊令吓到了。
孟雷脸色煞白,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迈步上前,接受挑战,却被黄元敬拉住,劝道:“老孟,你不会武艺,上前挑战,也只是送死。”
孟雷苦笑,“摊上了这档子事,就是送死的结局,大家都不会武功,我不上,让谁上?”
“让我上。”
肖易掀开布帘,施施然走了出来,笑道:“孟老大,多谢你两饭之恩,小弟我感铭在心,不敢或忘,眼前这个劫难嘛,由小弟来应对,可以吧?”
不等孟雷回应,转向阮二,“我输了,红晶莹润珠拱手相送,阮二爷,孟老大并不知情,但我沿路尾随他们,看得清楚,另外一个人确实取走了红晶莹润珠。”
阮二小眼睛眯了起来,伸出点点寒光,道:“好,请!”
双手从腰间一抹,掏出一对判官笔,摆个门户。
他是青木帮的副帮主,成名已久,是凝神境的修为,在这建州府,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对阵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虽然看不出他什么修为,但年纪轻轻,顶多是练气境,竟然一开始便摆出了兵刃,要刀兵相见,自然不是因为他高看肖易,郑重对待,而是说他动了真怒,决意当场夺命。
堂堂一帮的二龙头,来找几个泥腿子索要一样东西,居然一波三折,屡屡受挫,被白东柳挤兑,要与无名少年决战,实在是太丢份了,使他恼羞成怒。
他的这番心境,连白东柳都感受出来,嘴巴裂开,沉吟一下,偏头问旁边的公子:“花兄,这少年竟然深藏不露吗?”
身后的药店伙计听到他游龙公子白东柳,万流剑宗的首徒,居然都看不清肖易的深浅,去请教另一位面生的公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斗大的问号:莫非那公子竟然修为更高,比白公子还要高上一线?
那花兄花无锋却不作答,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柜台上,道:“七星还魂丹,我押肖易赢。”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
他竟公然押注,毫不掩饰对阮二的不看好,阮二脸色铁青,双臂微颤,被气得几乎要当场吐血。
白东柳是好事之人,一呆之下,叫道:“我跟注,下五百两银子。”
掏出一沓银票,放到了柜面上,一边体贴入微的对阮二笑笑,道:“我知道你们青木帮的家底,未必有第二瓶七星还魂丹,这银子嘛,是大大的有,损失一点不伤元气。”
言下之意,是他对这花无锋的目光无条件信任,吃定了阮二必输无疑,只是害怕下注太多,青木帮赔不起,才手下留情,给人留有余地。
这般委婉的打击,可比叫人家阮老二更欺负人了。
江山山和王发奎早走了进来,她年少好事,也雀跃过来,拿出了一枚金锭要下注,被杨掌柜挡了回去,拿出二百两的银票拍在柜面上,道:“我押阮二爷。岂有此理,阮二爷久经战阵,杀伐决断,焉能败在一个后生手里……”
他此举本来是一番善意,是给阮二一个台阶下,毕竟,满屋子的人都押注他会输,实在太没面子,过于不堪了,但阮二早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击,弄得五内俱焚,快要气出了内伤,怒气勃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判官笔递出。
双笔一前一后,相互交错,出击方位变幻莫测,兼具灵动沉雄,果然是成名已久的好手,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威。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光影交错,似乎隐然有雷霆轰鸣之声,隆隆而至,气势雄浑之极。
转眼去看肖易,却直直的站在那里,手握刀柄,满脸犹豫之色,似乎不能断定,是否要拔刀出击,胳膊和腿,都在抖个不停。
不是微微抖动,将要发力之际,而是不可抑制,哆哆哆,大幅度摆动。
明摆了就是害怕得发抖,毫不掩饰嘛。
孟雷神色复杂,不自觉的伸手捂脸,己方的战力这样表现,实在太丢人了。
却见寒光一闪,从肖易手中出现,一道弧线,由下而上,斜斜划出,就如阳光穿透乌云,万道金辉,洒落大地。
呯啪两声脆响之后,雷霆消散,乌云破碎,阮二右手的判官笔被削为两半,切口平整,一半掉落地上,左手的判官笔完好无缺,但整个手掌从小臂斩断,与判官笔一起掉落地上。
一刀,只是一刀,高下立分,胜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