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节蟒刚一毙命,米雪儿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板着俏脸严肃道:“云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云月不明所以,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
“你说呢?”
米雪儿凝眉反问,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老实交代,否则决不罢休”等字句。
呼出一口浊气,麻木的右臂稍稍恢复些自觉,云月嬉笑道:“没有,那能瞒你啊,我孩儿他娘。”
俏脸上波澜不惊,米雪儿无视这没个正形的言语,眯眼道:“真的?”
云月耸了耸肩,“你说呢?”
同样的话,他能读懂她,她是否也一样呢?
火热目光袭来,米雪儿呼吸一滞,嘴角以微不可查的弧度上扬,旋又恢复如初,美眸装作不经意间瞥向别处,信与不信,答案已不言而喻。
云月眼如弯月,喜不胜收,轻快道:“回吧,我累了。”
说话间大手覆上小手,米雪儿细弱蚊蝇的点头,“嗯。”
玄兽森林,抛开凶险不谈,单论风景,绝对是一幅纯天然的美丽画卷,年轻男女携手并肩而行,宛如一对璧人,两人的关系早已悄然改变,她嘴上一直不从,身体倒诚实得很。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原路返回,自然要比来时轻松的多,回到那座多了些烟火气息的山头时,太阳仍未落下,踏进洞门,云月即盘膝打坐,手上印式翻飞,消化着早前一战带来的成果…
米雪儿同样盘膝而坐,此行主要陪少年修行不假,可她也不能松懈不是,身为长老,实力跟不上,如何服众?
“呜…”
“吼…”
“嗷…”
直至山林间响起玄兽那五花八门的吼叫声,两人才一齐睁眼。
取出照明珠悬于石壁,洞内瞬间如同白昼,见云月朝自己走来,米雪儿旧事重提道:“你为何识得这些个玄兽?”
中华大陆武风兴盛,各大宗门势力为争一时长短常以玄兽代步,因此,寻常百姓倒也识得一二,少年能够道出玄兽名号,实在不足为奇,她之所以一再追问,纯粹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罢了,无论是师徒还是同门或别的什么关系,多知道一些总归是好的,旁观几战下来,才知绝非偶然,无论是那如数家珍般的张口即来,还是交战中的扬长避短,她都远不能及,怕是那些个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子弟都做不到如此吧!今夜他别想再蒙混过关,必须如实说来。
闻言,云月脚步一滞,旋又迈出,微微拧起的剑眉瞬间被眼中的宠爱所取代,温声上前道:“跟我来,长夜漫漫,你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你。”
“哦!”
浅浅答应一声,两人朝洞口移步而去…
“吼…”
洞外,玄兽声交织成曲,虽不悦耳,一样能动人心魄,洞内,年轻男女并肩席地而坐,相隔不过咫尺,娓娓而来的话音围绕在两人左右…
悲惨童年自口中缓缓飘出,少年始终眉眼带笑,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交代完玄兽一事不忘送上一句,“还想知道什么?”
有这种书?米雪儿闻所未闻,有也好,无也罢,已无所谓,轻柔话音入耳钻心,像刀扎,如剑刺,疼得她有口难言,两行清泪无声划过脸庞…
见状,云月抬手拭去她眼中的泪珠,安慰道:“傻丫头,都过去了,老天爷他还没全瞎,这不就让我遇见你了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第一次主动倒向他怀抱。
……
“臭小子,好的不学,在那学的一肚子花花肠子,肉麻死老夫咯。”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看来我真是活得太久咯,现在的年轻人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风紧,扯呼?”
山巅之上,一阵阵自语声随风而逝,注定传不到那两耳不闻外间事的年轻男女耳中!
……
耳旁私语不断,大被底下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时光飞逝,似比以往那十数个寒暑,数千个黑夜过得都快。
翌日天明,云月先从梦中醒来,看着怀中呼吸平稳的佳人,他不舍起来,修行和温香软玉,傻子都知道如何抉择。
不多时,米雪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起来,想起昨夜种种,她佯作未醒,堂堂一宗长老,此刻竟连抬起眼皮都勇气都欠奉!
由于洞门隐蔽,洞口枝繁叶茂,此时洞内仍是漆黑一片。
弹指间又溜走几个时辰,日上三竿,云月才恋恋不舍的开口,“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咯。”
米雪儿不应,凹凸有致的身段在被子里慢慢挪动,继续着压根儿瞒不过任何人的装睡行为。
云月极力配合,起身默默走出山洞,好饭不怕晚,纵然她心有千千结,他也会一一将其解开。
少顷,他去而复返,她已收好被褥神色如常。
由于在床上耽误了太多时间,云月上来便问,“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立即出发?”
米雪儿也不啰嗦,言简意赅道:“吃不吃都成,今个哪都不去,不急。”
“哪都不去?”云月讶异道,此番历练关乎各峰大比时的排名,大比结果将决定缥缈峰能否崛起,缥缈峰强弱可是重中之重,日后天门姓米还是姓金,今日种种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天门在她心里份量极重,甚至可能排在第一,这可不像她会说的话,遂又问,“为什么?”
米雪儿不答,轻唤道:“你过来。”
云月快步上前,蹲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神色轻佻道:“为夫来了,娘子有何吩咐?”
米雪儿白眼连天,却未出言反驳,玉手一抬,掌中即现出一本薄薄的古书。
说是书,却只有区区数张,云月轻松接过,软糯嗓音随后飘出,“这是庄主姐姐送的,你用刀,正好是本刀法武技,拿去好生练习,千万别辜负了姐姐她的一番美意。”
又是李歆贝!云月下意识地皱眉,旋又松开,债多不压身,眼下无名武技的吸引力无疑更大,抛去心头杂念,他才慢慢翻看起来…
“吾之一生,杀敌无数,大小数百战未尝一败,于尸山血海中得刀法五式,有缘人若得之,定要勤加习练,未融会贯通不可对敌,若有辱吾之名,吾定化作厉鬼,叫尔食不下咽寝不能安……”
未尝一败?尸山血海!这位前辈一定活得很精彩,默念出书上所写,云月心生敬仰,至于什么鬼啊怪的,他可不吃这一套,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嘛,总不能学了你的武技,便只许胜不许败吧!那也太不讲理了。
足足一个时辰,云月才将无名武技翻阅完,除去招式,书上还记有运刀心得法门,让他受益匪浅。
合上古书,云月笑道:“这位前辈真是个奇人,有自创武技的大才,也不知给取个名,这不是叫我们后生晚辈吹毛求疵吗?”
米雪儿淡淡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反正这武技是你的了,想要个名头还不简单?自己取一个呗。”
没有假模假样的谦虚和推辞,云月兴致大起,自信道:“取就取,这武技到了我云月手上,辱没不了,假以时日,定叫其荣光再现,前辈泉下有知,必不责怪。”
铿锵话音在洞中回响,米雪儿侧目偷偷瞥向那沉思中的俊朗脸庞,如此男儿,怎能让人不爱?
良久,那紧闭的唇中才又发出声响,“我…我想到了。”
“前辈以杀悟刀,我看这武技就叫杀神五式好了,你觉得呢?”
云月柔声望着米雪儿,在意一个人就是这样,那怕再细小的事,都想得到对方认可。
米雪儿嫣然一笑,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