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离开后,屋内一度无言。
一个坐在床头。
一个站在门口。
窗外雨一直下,窗内气氛微妙。
良久,才听见云月自顾自的说道:“我若出去的话,人家会怀疑的,大晚上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储物戒里有被褥,我睡地上就成。”
米雪儿声若细蚊,隐约伴着磨牙的声音,“真没看出来,你挺会安排的嘛。”
云月装作没听见,取出崭新的被褥往地上一铺,把灯一熄,倒头躺了下去,整个过程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你……”米雪儿为之气结,心里恶狠狠的骂道:“睡睡睡,睡死你算了。”
不多时,云月那边传出轻微的呼声,米雪儿俏脸通红,芳心大乱。
风声雨声呼声声声入耳,奏成一曲乱人心神的乐章,黑暗中,云月面朝房门侧身入眠,米雪儿做贼般的轻轻除去鞋袜,放下帐幔,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夜无话,他睡得很沉,她辗转反侧!
……
“云小弟,弟妹,起床咯,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天一亮,妇人在门外热情的呼喊,言语极其暧昧。
听不见应答,米雪儿屏住呼吸将帐幔拉开一条细缝,偷偷望去,云月仍在熟睡,身下的被子高高隆起,只一眼,花容失色,红云爬上俏脸…又瞬间蔓延至玉颈,火速放下帐幔,将那荒唐的一幕隔绝。
运转起《冰玄劲》,压下急促的呼吸声,她才想起回应门外的妇人,声音多少还是有些慌乱,“稍等一下啊,马上…就来。”
“好叻,不急不急,小两口慢慢折腾哈,年轻可真好。”妇人笑了笑,脚步声远去。
经历了先前那一幕,米雪儿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想让她开口叫醒云月,难度不下于上九天揽月,可云月不醒,她又出不去,难不成就这么一直耗着?时间缓缓流逝,在她愁眉不展之际,房内终于有了声音…
“啊~,想不到睡地上这么舒服。”
懒洋洋的声音才将传出,开门声便紧随其后,动作之快,压根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云月走后,羞怒交加的米雪儿终是忍无可忍,骂出声来,“混蛋,混蛋,混蛋!”
这趟下山,她的牺牲不可谓不大,价值连城的空间戒指说送就送不说,还一次次被人误会和云月的关系,眼下又被迫同住一屋,看了那不该看的丑态,再这样下去,她该如何自处?师徒?长老和弟子?朋友?好像都不大像!
……
一场夜雨,淡了喧嚣,淡不去芸芸众生对利益的渴求,拍卖会带来的热潮仍在继续,这场摊贩和买主间的斗智斗勇尚不知鹿死谁手。
蒙蒙细雨中,抬眼望去,伞接伞人挨人!
吃过早饭,云月和米雪儿撑伞踏上了人头攒动的街道,两人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一点上,倒是显得默契十足。
一路走来,云月有意落后半步,将米雪儿护在身前,以防那些个专门在这类场合占便宜吃豆腐的市井痞汉靠近,仗着拥挤,那些败类色胆能包天,撞胸拍臀的手段老道得紧,不可不妨。
女子天生心思细腻,米雪儿也不例外,瞧出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心里那点气恼被这体贴的举动彻底击散,白纱下,红唇上扬。
各种吆喝声齐响,都无法吸引米雪儿驻足,云月小声道:“不看看?说不定真有明珠蒙尘,待我慧眼识珠的米大小姐去发掘呢。”
米雪儿也有在看,只不过兴致不高罢了,听云月这样说,她不露痕迹的放慢脚步,离身旁挺拔的身躯又近了几分,才淡淡道:“少想美事了,聚宝楼举办拍卖会期间鱼龙混杂,看似热闹非凡,实则干的多是些鱼目混珠的勾当,专宰那些眼界有限又迷了心窍的痴人,真正的好东西不是没有,不过可遇而不可求,天材地宝不比打酒买菜,光有钱可不灵。”
从妇人口中得知两日后才是拍卖会举行之期,比起寻宝,她更想找一间有空房的客栈,男女有别,再和云月同住下去,天知道还会发生多少意想不到的事,只要一想到早晨那一幕,脸就烧的厉害,那还有闲情流连这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摊位。
“原来如此!”
云月一点即透,加了小心,前些日子他才在大刀帮身上狠刮了一笔,正想挥霍一番,要不是米雪儿从旁提点,少不了要做那花钱买教训的冤大头。
米雪儿继续在前领路,不知何时,两伞变作一伞,由高出一头的云月举着,走着走着,远离了人山人海的区域,外来人口多是奔着盛事而来,自然是在摊位前忙着讨价还价,本地住户多数忙着养家糊口,少数借机坑蒙拐骗,也都混迹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区,道上鲜有行人。
两人越走越偏,却没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始终求一房而不得,米雪儿彻底打消了念头,平静道:“回吧!”
她想着天意如此,也只有认了,却从未考虑过离开流云城,继续历练之旅,不知是当局者迷呢,还是自欺欺人,好比此刻,道上行人明明寥寥无几,两人依然在同一把伞下保持着不到半步的距离,彼此身上的气息清晰可闻,她都不曾制止,只是两朵红云在白纱下久久无法散去。
漫步在细雨绵绵的街头,伞下的年轻男女宛如一对神仙眷侣,世间美景何其多,这幅画面不输任何一处,直至途经一个拐角,这份安静和谐才被打破…
“聚宝楼难得举办一次拍卖会,那群老东西居然不准本少去凑热闹,本少是他娘的后娘养的吧!越想越气,走,喝酒去,喝他娘个不醉不归。”
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紧接着十来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并排走来,道路像是他们家的一样,再无旁人下足之地,怎一个霸道了得。
居中者是个不下两百斤的小眼胖子,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主,瞧见云月和米雪儿,眼中精光一闪,嘴里渍渍道:“好一个前凸后翘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