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人族三大帝国之一,秦明两国交界处常年车水马龙,商旅游侠络绎不绝,大明“下马关”城门高筑巍然耸立,大秦“定南城”古灰色的城墙随着群山万壑连绵起伏,两座城池相隔不过十余里,仿若盘龙对卧虎,遥望彼此各领风骚。
出了下马关,米雪儿取出白纱覆于面上,绝美的容颜不再暴露于人前,天门在大明境内虽然算不上豪强,却也小有几分名气,足以震慑宵小,入秦可就大不同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天门二字不值一钱!此行只为磨练云月而来,她可不想节外生枝,要知道…女子美貌从来都是取祸之道。
定南城下,两骑靠得很近,云月压低声音道:“你瞧见没?大秦兵甲的精气神好像比大明强些。”
“你都能看出来,我还能不知道?”一路走来,米雪儿在心里吐槽了少年千万次,这次也不例外。
过了重兵把手的城门,她才柔声道:“大秦帝国疆域之广铁蹄之盛当世第一,边关重地,甲士自然要比大明帝国精壮一些。”
闻言,云月讶异道:“大秦既是当世第一,为何三大帝国会呈鼎足而立之势?”
米雪儿侧目道:“你儿时游历四方,连这都不知道?”
云月摇了摇头,一副愿闻其详的谦恭模样,他是去过不少地方,可那时三餐都难寻,那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习惯了为少年答疑解惑,米雪儿缓缓道来,:“大秦帝国位处大陆中央,背靠玄兽森林,左边是大唐帝国,右边是天武国,正面又有我大明,抛开玄兽森林不谈,秦越盛,三国越不会坐视其壮大,唇亡齿寒的道理常人皆懂,何况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说,秦强则强矣,却不得扩张之法,久而久之可不就是三足鼎立。”
“当然了,唐明天武三国也不敢将其围而歼之,毕竟真要鱼死网破的话,大秦还是有能力拉上一国垫背的,人心隔肚皮,谁愿冒那玉石俱焚的风险,正是得益于这种相互间的掣肘,才有今日之和平。”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怕别人听了去,米雪儿知无不言。
云月默默记下,在米雪儿的悉心教导下,他每天都在进步,无论是武道修为还是江湖阅历。
行出定南城,骏马奔驰,米雪儿忽然出声,“伤好了?”
“就知道你一直在担心,终于忍不住了吧,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云月嬉笑道,下山至今,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说话自然不用时刻拿捏分寸。
大刀帮一战云月受伤不轻,米雪儿看似不闻不问,实际上很多举动都出卖了她,比如三天便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走了七八天,比如天没黑就投栈歇息等等,这些无声的举动他统统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借着打趣…正好让其宽心。
白纱下,红唇张了又闭,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相处久了,云月说话越来越没轻没重,明知不该,米雪儿却是无论如何都恼怒不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听之任之,每每这个时候,她只会避而不谈,然后默默的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下次他再敢口无遮拦的话,本长老绝不轻饶。”
沉默中,马蹄又征服了数十里大路,道上随处可见悬刀佩剑三两同行的武道中人,引起了云月和米雪儿的注意…
“聚宝楼难得举行一次拍卖会,我等可不能错过了。”
“那可不,为了这次盛会,咱可没少在祖宗牌位前磕头,吃肉就算了,保佑咱蹭点汤汤水水就成,到时转手买个好价钱,先娶她个前凸后翘的大媳妇,再把娃一生,谁还在他娘的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东飘西荡。”
“瞅你那点出息!”
……
听见这些人三句不离“聚宝楼”,米雪儿似有感应般的往边上一瞥,果然正好撞上云月投来询问的目光。
不用他开口,米雪儿主动说道:“去可以,不过得先答应我的要求。”
隔着一层面纱,看不出米雪儿脸上的表情,可云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那份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谨慎,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云月同样认真以待,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说出的话却是轻松随意,“什么要求不要求的,又不是非去不可,各峰大比迫在眉睫,还是不去凑这热闹的好。”
米雪儿不置可否,轻轻一拉缰绳,两骑又近了几分,她才低声说道:“聚宝楼举办的拍卖会可遇而不可求,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先说好,到时可得安分些,千万千万别在人家的地盘上生事,天塌下来也不行。”
见她说得如此小心翼翼,云月才将熄灭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又不是爱惹事的人,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忍着,这总行了吧?”
“这样最好!”米雪儿偏过头,明亮动人的眸子紧紧盯着云月,语气颇为无奈,“别嫌我啰嗦,聚宝楼是大陆顶尖势力,不可等闲视之,人家随便动动手指,于我天门都是灭顶之灾,半点大意不得,知道吗?”
面对米雪儿的反复强调,云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半年时间长吗?肯定不长!短吗?也不算短,朝夕相处之下,盲人都能看出天门在她心目中的份量,短短一番话,不难听出那聚宝楼的强横。
看到米雪儿如此谨小慎微的一面,云月对这所谓的拍卖会兴趣全无,他忽然意识到,即便踏上了武道这条路…这个世界仍是一如既往的弱肉强食!只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名为“欲望”的心理,从今起,他不单单是想保护身边人的周全,更想让他(她)们活得自由自在,想要做到这点,唯有不断的变强,别无它法。
米雪儿永远不会知道,仅仅因为她的一个态度,马背上那沉默中的少年完成了新的蜕变。
落日的余晖下,两位天山来客偏离了计划好的路线,跟随众多江湖儿女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