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缥缈峰上,云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比初来那日更甚,那日惧冷而少眠,今夜又是为那般?
脑海中,那道白色的玲珑身影若隐若现,挥之不去…欲去还来,秦爽美则美矣,却是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极少让云月乱了方寸,米雪儿花信年华,凹凸有致的修长身段对少年郎的杀伤力才真致命,今夜注定无眠!
横竖睡不着,无谓浪费大好时光,《冰玄劲》运转开来,带着丝丝凉意的本源之力游走全身,神台顿时清明了几分,本源之力当真不俗,不过得了些皮毛,已是寒热不忌,个中好处让云月食髓知味,往榻上盘膝一坐,再睁眼,已天明。
几丈之外的香闺中,米雪儿同样一夜未眠,这位美名远扬的天门长老玉颈上仍挂着淡淡粉红,想起献舞于少年,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打小欢喜月色星辰,私底下没少对月当歌,自从就任天门长老以来,可谓是诸事缠身,极少有那兴致,昨晚月色撩人,仿佛回到儿时那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一时情难自禁……
造成这尴尬的局面,米雪儿不知该如何自处,说到底她不过二十出头,比两位爱徒大不了几多,云月虽未改口,可这师徒情份岂能有假?师傅在徒儿面前摆首弄姿,她恐怕是中华大陆第一人吧!
院落不大,云月修行一夜的动静传入米雪儿耳中,她越想越觉得荒唐,竟连踏出闺房的勇气都欠奉!
院中,云月和秦爽先后走出房门,米雪儿装作不觉,慌乱的模样哪有半分长老风范,分明是个幼稚可爱的大女孩!躲得了一时,还能躲过一世不成?
答应参加各峰大比并了解其中凶险后,云月恨不得修为一日千里,草草吃过早饭,火急火燎的拉着秦爽这个陪练来到空地。
经过上次切磋,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女孩儿,云月不敢有半分小觑之心,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取来大刀提在手中,虚心求教道:“小爽,我这刀法真就这般不堪?你可知症结所在?”
想起被这丫头空手夺去白刃,云月虽无气馁,确有打击!
秦爽嫣然一笑道:“人家不使刀,没法细说啦,不过云月哥哥真的很强呢。”
“很强!”云月撇了撇嘴,白眼道:“很强还非你一合之敌,让不让人活了?”
秦爽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因为人家修为比云月哥哥高嘛。”
小爽这丫头深受米雪儿器重,天赋修为肯定不俗,会是何种境界呢?说到这儿,云月眯起星目,心里着实好奇得紧。
秦爽似有所悟的眨了眨眼,抢在云月开口之前笑道:“高那么一丢丢哦,云月哥哥这般勤奋,用不着多久便能超过人家了呢。”
云月会心一笑,不再言语,他空有一身粗浅修为,实战经验几近为零,与其日后吃亏,不如当下恶补。
“小爽,看招。”
招呼一声,云月提刀便砍,脱胎境七品修为尽显无遗,每刀不下数百斤之力,霎时间,风声四起。
秦爽见招拆招,知道云月要参加各峰大比,她不再像初次切磋那般只守不攻,白嫩小手所过之处,两人斗得好不热闹。
……
缥缈峰外林荫小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为首者是名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着蟒袍玉带,相貌堂堂,身后跟着十余个少年,清一色的天门服饰。
年轻男子神色匆匆,眼神阴冷,身后众人不敢触其霉头,只顾低头赶路。
男子姓金名世勋,金峰峰主金无意之子,火峰峰主金无敌之侄,家世之显赫,在秦爽的众多爱慕者中无人能出其右,秦爽和云月同游问天峰时,旁观者甚多,其中更不乏好事者,消息如旋风般席卷各山头时谣言同样四起,这不,金世勋坐不住了,此行正是为佳人而来,顺道教训教训那个敢和他抢女人的小子。
当这群人赶到空地前时,云月和秦爽切磋正欢,后者刻意压制修为,营造出了个半斤对八两的微妙局势,两人招招刁钻果决,分明是险象环生,到了金世勋一众先入为主的人眼中,一切都变了味,三尺大刀砍得那叫一个情意绵绵,这那是《天刀录》啊,分明是《情意绵绵》刀嘛!
察觉外人来访,少年少女停下动作并肩而立,云月神色如常,秦爽则又成了旁人眼中的万年冰山,俏脸上见不着半点表情。
“秦师妹,许久不见光彩更胜往昔,为兄真想投身缥缈峰,结庐长伴左右。”带着盈盈笑意,金世勋上前讨好道,在身后众人的簇拥下,气度确有几分不凡。
秦爽不答。
金世勋怎肯轻易死心,顾不得手下在场,谄媚道:“为兄所言句句属实,只要师妹言语一声,为兄甘为缥缈峰座下先锋,指东绝不打西。”
秦爽仍是不答,云月则被忽视得彻底。
接连惨遭无视,金世勋这才眯眼望向云月。
云月同样在打量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公子哥,四目相对,对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阴毒敌意未能逃过他的捕捉,只一眼,即知敌友。
金世勋假意热络道:“呦,这位便是新入缥缈峰的师弟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装作不知其心怀鬼胎,云月先是回以一笑,而后才周旋道:“师兄说笑了,云月初来乍到,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金世勋哈哈一笑,身后众人七嘴八舌出声,生怕慢了他人一步,错过这巴结的机会…
“大名鼎鼎的金少都不认识,亏这小子还是天门弟子。”
“金少之名,我辈中人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天门弟子数千,竟真有人不识金少!”
听闻这些嚣张的言论,云月眉头一皱又立即舒展开来,心里揣测道:“姓金?该不会是那个金吧?看这架势十有八九错不了。”
云月下意识的往身旁看去,正好撞上秦爽投来的目光,这丫头似有心灵感应般的微微点头,坐实了他的猜测。
天门正值多事之秋,云月本不想为缥缈峰树敌,这下好了,知道蟒袍男子来自金火两峰,到了嘴边的“幸会”和“久仰”等虚与委蛇正好省了。
金世勋一向视秦爽为禁脔,云月和秦爽看似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彻底激怒了他,倘若是金火两峰的地头,他只需一声令下,定要云月非死即残。
天门门规森严,门下弟子只可切磋比斗,不可私下致人重伤或毙命,若是实难两存,亦需双方自愿签下生死状,在执法长老的见证下擂台搏命,金世勋身为高层之后,自然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剐了云月一眼,计上心头,热情道:“云师弟身手不凡,看得为兄技痒难耐,你我切磋切磋可好?点到即止。”
云月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淡淡道:“没兴趣。”
蟒袍男子若单单是那狂蜂浪蝶为争风吃醋而来,云月未必会如此不给面子,可他偏偏来自金火两峰,那么抱歉,你在我缥缈峰毫无面子可言。
金世勋本想借着切磋之名先给云月松松筋骨,日后再找机会下狠手不迟,他要让人知道觊觎秦爽的下场,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被云月轻飘飘的一句“没兴趣”化解于无形,在天门那个弟子敢这么不给他面子?金世勋怒从心头起,却碍于佳人在场不便发作,若无其事的咳了咳,身后众人再度派上用场…
“没兴趣?分明是吓破胆了吧,瞧这小子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实乃我辈之楷模,佩服佩服,只是不知裤子湿了没?”
“到底是缥缈峰的人,沾了不少女儿家的娇柔,我等可是羡慕不来。”
“这小子是站着撒尿的吗?我看悬,哈哈哈…”
言语极尽刻薄之能事,云月等闲而视之,那些年的百家饭可不是白吃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起市井中的那些妇人,这些个宗门弟子骂人的功夫,不过搔痒罢了。
摇了摇头,云月淡然笑道:“都说天门上下一心安定无忧,我看也不尽然,危险还是有一些的,否则金师兄怎会出门一趟都要牵着十几条狗同行呢?”
锐利的目光扫过十余张怒火中烧的脸庞,云月继续道:“金师兄家大业大气度过人,只是这养狗的经验稍稍差了些,要知道,这狗啊…叫得越欢越是不会咬人。”
闻言,秦爽轻笑出声,片刻之前她还在为云月感到不忿,云月要是再晚些出声,她不介意教训教训这群目中无人的狗腿子。
红颜一笑,本该引人瞩目,此刻却无人欣赏,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少年儿郎,火气不可谓不重,个个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云月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