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外人,山有山外山。上回书咱们说到那西湖四侠与黑白双煞交手,以多敌少却被双双踢下房去,这武功上双方是差了一大截,只是让黑白双煞没有想到的是这打斗是假救人才是真,西湖七侠中老二伊正南等人持兵假意纠缠,试得对方深浅,比武虽败,背地里却另让人暗度陈仓,救了薛家两个小辈,最终众人溜之跑之,兵分几路,便在那临安城中运起轻功打起了弯弯绕。黑白双煞两人轻功虽好,奈何黑夜之中对这临安城的街道小巷不甚熟悉,怎跑得过西湖七侠这众本地人,到底也让那几人溜之大吉。
话说七侠众人在城中分头绕了半天,直至天色将明天上下起了小雨,数人方才于西子湖畔一个凉亭之中碰头,率先到的是伊老二和屠老三两人,屠老三方才与那黑煞过招,臂上与腿上各中了数刀,只是未到要害此刻也已裹了伤口,倒无大碍。不过片刻,黄家两兄弟也急急赶到,只见二人皆是一脸痛苦神色,豆大汗珠直从颊间淌下,原是二人手背均被那白煞的阴爪所伤,此刻细细查看,但见两兄弟手背之上均有三个不深不浅的血洞,幸也二人收手及时方不至伤及筋骨,眼见伤口中淌出的血色鲜艳通红,倒是无毒,敷过伤药细心包扎将养数日也便好了。
再过片刻,湖面小雨薄雾之中远远现出一只乌蓬小舟,西湖之上游船渔船不少,这乌蓬小舟倒也平平无奇并不显眼,但只片刻那小舟便划近了,船头坐着一个白发老翁,带着斗笠,船尾划桨的却是个青衣女子,身上披着蓑衣,头上却戴了顶青绿的荷叶,配着衣服倒衬得她肤色胜雪。船还未停,那青衣女子便向凉亭内的人喊了声:“哥!”伊老二应了一声,问道:“那两个娃娃呢?”
青衣女子边回道:“在船里呢!”边将小舟靠了岸边,轻轻一跃上了岸来,把船绳系在了一棵粗树上。那白发老翁也跟着下来,众人拱手行礼,叫一声:“大哥!”这老翁便是那七侠之首人称铁扇书生的易扬正易老大,而青衣女子自也是七侠之一,是排行老六人称“秤刀仙”的伊清荷,方才便是此二人在医馆之中救下了两个薛家小辈,此刻众人聚于亭中,老五黄宝笑道:“六妹只顾叫大哥和自家哥哥,却忘了我们这几个哥哥啦!”那伊清荷莞尔一笑,当即抱拳一一叫道:“三哥,四哥,”到了黄宝这边连连道:“五哥,五哥,五哥,你爱听我便多叫你几声!”众人听罢哈哈大笑,伊老二笑道:“平时我等叫惯了五弟,难得有人叫他哥哥,自是开心得很罢。”
老五不服道:“胡说,不是还有七弟么,”话毕只觉亭中少了一人,“七弟呢,跑哪里去了?”
易老大道:“我派他去温通判府上探探情况,此刻也该到了,且等他一等。”
“大哥,此次救人我们兄弟几个险些吃了大亏,”伊老二指着黄家兄弟的手伤和屠老三身上的刀伤,道:“那黑白双煞身上功夫当真硬朗,幸而我们撤得快,否则性命也是堪忧!”
伊清荷见了三哥身上七八处裹了伤,四哥五哥二人手背上的伤布各渗出三个大血点,只道:“怎伤的这样重,那二人竟有如此本事?”
“他二人在长江以北纵横多年,成名已久,本事自然是有的,”易老大面色凝重,道:“只在八年前,他二人方出道那会儿,便凭着一手暗器灭了河北于老拳师家满门,那于老拳师家传绝学形意拳虽精,却终也抵不过小人暗算,据说一拳未出便死于非命。”
“是也,”老四黄金记起昨晚打斗场景,只道:“昨晚相斗那黑煞便使了飞蝗石。”
易老大点头道:“不错,黑煞使飞蝗石,白煞使钢针,昨夜那白煞欲取这两个娃娃性命便使出了暴雨梨花针。”
“暴雨梨花针?”伊老二一惊,道:“这武功只听人说起,却从未见人使过,据说失传已久,她怎的会使?”
“这却是不知了,只是她使将起来与那传说中的威力差上许多,许是尚未练成,或是功力不足,否则我与六妹性命哪里还在!”众人听罢俱是心有余悸。
伊老二忽又想到一事急急问道:“大哥,那黑白双煞二人与我们过招时爪上功夫也十分厉害,你瞧四弟五弟手背上的伤,这莫不是南疆的仙人手?”
易老大听罢不敢怠慢,解了老四老五两人手上的纱布,眼见伤处三个不大不小的血洞,眉头皱了皱,贴近那伤口嗅了嗅,过了半刻,摇了摇头道:“我虽未曾亲眼见过南疆的仙人手,但却是知道若被这仙人手所伤,伤口处必定有股异香,据传只要修习仙人手这门武功,双手需日复一日浸泡秘制香药,久而久之双爪乃至整个人身俱有奇香,练者有益被爪所伤者却会伤口慢慢溃烂,而老四老五伤口并无异香,应当无事。”
“那能否看出这二人武功是源自何门何派?”一旁的六妹问道,
“这个且难了,黑白双煞纵横江湖多年,结下仇家无数,却始终无人知晓其所承师门。那黑煞所使快刀迅捷无比,曾有人认为他是湖北金刀门的弟子,哪想这话传到黑煞耳中,次月他二人便去金刀门中挑战,单凭一人一刀连斩八位金刀门下好手。”伊老二与屠老三听罢对视一眼,只觉心中一寒,暗自庆幸。
易老大又道:“那白煞使得一手玉女剑法,轻灵迅捷,动如脱兔,有人认为她是峨眉山青莲散人座下弟子,谁料后来那白煞给青莲散人下了战书直言挑战,不过青莲散人一生淡泊并未理睬,这才罢了。”
“那这手爪上功夫……”
易老大摇了摇头:“江湖上练爪上功夫的门派何其多,少林鹰爪功,九幽门的三尸爪,玄冰教的玄冥阴爪,还有方才提及的南疆仙人手。她既有意隐瞒,我们又哪里猜得出。只怕这次为了救这两个薛家娃娃,我七人与黑白双煞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话毕众人静默良久。
“她二人既如此厉害,却何必来为难这两个小娃娃?”伊清荷听罢颇为不忿,“幼子无辜,江湖人的恩怨岂可连累她们,且我七人一向以仁义自称,此刻自然要仗义出手,总不能贪生怕死便见死不救。”伊六妹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声,瞧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说得这番话来,余人尽皆称是。
说话间,只见远处一人身着白衣,运着轻功,直超亭边奔来,伊老二笑道:“瞧吧,七弟来了!”
那白衣人近了,却是个俊俏的少年,腰着环佩,背着一把长剑,只是脸色匆匆,进了亭子向众人行了礼,易老大问他温府状况。他急急道来:“大哥,温府上下被灭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