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救护车忽闪着灯飞驰进医院大门,匆匆推下来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伙子,随着下来的还有两三个鼻青脸肿的男孩。
“患者身上多处擦伤,左小腿伤处皮肤无破损,左足能自主活动。经检查后初步诊断骨折,伤后意识如终清楚,无恶心、呕吐等现象,无其他不适。小王你带他先去拍个片子。”跟车下来的医生一边向迎上来的急诊科医生交代着情况,一边指挥着将车安排进放射科。
南烟往楼下走准备下班时正遇上刚刚接病号回来的李医生,就被对方迫不及待的拦住了。
“南医生不好意思啊,人手实在忙不过来了,躺着的要送去骨科,这个能蹦跶的只有些皮外伤麻烦帮忙处理一下吧?”李医生不好意思的说着,手向后指着人群中其中一个吊着胳膊的男孩,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南烟。
“没问题,小伙子你跟我来吧”南烟随意看了眼大厅中的情况,好脾气的点头应承下来,将那个吊着胳膊的男孩带到消毒好的治疗室,回办公室重新穿上白大褂,顺路去护士台叫了个值班的护士充当助手一起给男孩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靠的近了,南烟闻到伤患身上传来的浓郁酒味,手上将麻药局部注射到伤口周围,等麻药起作用后一边用生理盐水将伤口处冲洗干净,一边转移伤患注意力开玩笑讲道:“看来酒没少喝啊?”
原本望着胳膊伤口蔫蔫的圆脸少年一下子就精神了,乐呵呵的向医生吹嘘着今晚自己的英勇事迹“哎,要不是我大意了,那个小黄毛怎么能得手.......”
南烟抬头对少年展露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会愈合的很漂亮的。”无意间瞄见男孩耳垂点缀着一个小巧的银色耳钉,南烟眯了下眼突然想起来了尚修然,那个男人以前也时常带着一个银色耳钉穿着夸张混色的休闲装,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瞅见的那种嚣张又拉风。
低头隐去神情,强迫自己专注在伤口上,南烟对好伤口处的皮肤,手里拿着持针器夹着缝合针穿透皮肤表层,仔细的将割破的伤口缝合复位,护士将纱布不时重新敷在伤口处吸收新流出的血液,一边帮南烟将缝好的线头剪到方便日后拆线的长度。
大概听了下男孩今晚的遭遇,应该是他们晚上出来喝酒聚会和混混闹起来了,而眼前这个男孩混战中倒霉的被破酒瓶划破了手臂。
南烟的手很稳,护士配合的也很默契,很快将最后一针收尾,用针头挑顺伤口皮肉对接处,南烟对伤患打趣道:“这麻药过劲后,可有你疼一阵子的,注意别沾水,明天记得来按时换药。”
将包扎纱布等后续工作交给护士处理,南烟退出治疗室,转身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大概是职业病,每次接触病号前后,南烟都要重新洗净接触区。摘掉帽子口罩,丢进医用垃圾桶后,在洗手间冷白的灯光照映下,镜里的女孩身瘦腿长,皮肤白净衬出唇红齿白的好模样,留着黑色侧分纹理波浪卷,一身整洁的白大褂凭空添了几分禁欲的冷清气质。
认真的将手洗消毒液从指尖一点点搓揉到手腕以上,冰冷的水流冲过指缝,南烟冲干净泡沫又洗了一把脸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南烟揉了揉眉心觉得加班到现在一直压制的困意已经占领大脑。
南烟年幼之时父母早亡,自小是被哥哥南瑜带大的,今年夏天发生了很多糟心的事情,发小尚修然突然失踪,哥哥又被公司外派到国外工作,老房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强打着精神收拾好东西,南烟一边提着手包往回走,一边低头翻看着手机里白天没来的及处理的消息。
点开一个红狐狸头像的对话框,里面还停留着几个月前南烟和尚修然互怼。
“小心!夜路!”
这是尚修然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这句话很奇怪,正常人关心他人的时候都会直接说“小心夜路。”,但在这条消息里尚修然用了两个感叹号,分别把词组给分开了,像是向南烟提醒着什么。
夜路?因为工作原因,自己常常加班到晚上,回家的路自是走的不能再熟了。一直以来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而且自己平时跟着哥哥也练过一些散打之类的运动防身,就算倒霉碰上抢劫的,万一打不过,南烟还是有自信能脚底抹油跑的过的。
尚修然刚失踪的几个星期,南烟把尚修然常去的地方全蹲守过,又把周围只要是能和尚修然扯上哪怕丁点关系的人电话都打了好几遍,警也报了,然而尚修然这傻货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一丝痕迹也无。
夜里的马路有些空旷,路灯洒下片片暖黄色的灯光。南烟脚下熟练的转过几个路口,等南烟把老哥和同事们的消息一条条阅览回复完按灭手机再抬头,发现面前出现的不是熟悉的小区。
自己正站在一条巷子口,黝黑的巷子里只有一家店,灯光透出落地橱窗是巷子里唯一的亮光。店没招牌只是挂了个纸灯笼在店外,白兔子造型虽然萌萌哒但是血红的眼珠让南烟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就像是这只兔子正在盯着自己,冷兮兮又渗人。
南烟不记得回去的路上有这条巷子,难道自己无意间走岔了?
“果然加班久了脑细胞也不够用了。”
南烟黑脸吐糟着,掏出手机打算用地图定位系统来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却发现刚才还能聊天发消息的手机一丝信号也无。
皱眉瞪着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手机,南烟觉得今天不会是霉神附体了吧?叹了口气认命举起充其量只能在当下的情况当手电筒发挥余热的手机,想要离开这里早点洗漱上床睡觉才是南烟目前内心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