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陆青婉不禁有些迟疑,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个丫鬟无疑?”
不想那丫鬟见她如此反复问此事,揣摩着她的话意,诚实答道:“奴婢那时也觉得奇怪得很,可那丫鬟是宋夫人身边的人,奴婢是与她打过照面的,这绝不可能认错,当时是疑心她打着老爷的幌子来接小公子,这才拦了。”
原来还真是宋汐身边的丫鬟啊,这下陆青婉心中更是不解,未想到陆钰对她竟是信任成这般程度,如若是宋汐有心要将陆珉夺走,怕是自己也无还手之力,思及此更是有些后怕了。
丫鬟这方说完话,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见陆青婉沉思着,久不问话,头里头不免有些发慌,兀自不住地叩头,那声音是一下更比一下响,嘴上还在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开恩。”
如若是甫一进门时,还不清楚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见着这丫鬟确实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如今想来,这丫鬟也并无什么大过错,现下早已消了怒气,又见她这般求饶,更是生了怜悯之心。
陆青婉忙从主位上起开,上前来将那丫鬟扶起,安慰道:“快些起来吧,如今已是清楚了这来龙去脉,又怎会再责怪你呢。”
不想刚一扶起那丫鬟来,却见她额头上红肿了一大块,应是方才叩头硬生生在地上磕出来,陆青婉不禁有些心疼起来,忙唤道:“喜鹊,你带她下去上些药,天可怜见的,这可不要破相了才好。”
喜鹊听见陆青婉说话,忙道:“是。”便携了那丫鬟回下人房里去了。
陆青婉这身上不舒服得紧,回来虽是有一会儿了,却是一直未找着机会梳洗一番。现下得了空,是觉得身上粘腻得很,忙唤了丫鬟过来,伺候着梳洗,待到梳洗完毕之后,是只觉一身清爽。
这回来的时辰本就晚,待到梳洗好,天色早已暗下来了,厨房也已备上了吃食了。陆青婉本想着叫喜鹊去将陆珉抱来,却是突然想到赵兆也在府上,这来者是客,陆青婉也不好薄待了他。
便兀自往陆珉房里去,亲自去请来用饭吧。
到了陆珉房里,却见陆珉尚还在睡梦中,瞧那模样睡得正香甜,许是今日实在是太过劳累,陆青婉也不忍心叫醒他。
一转身,却见赵兆正坐在书案前,兀自临着字帖,别看着年纪小小的人儿,却是自律得很。
陆青婉见了心生怜爱,走近了些,又轻声唤道:“赵兆,别临字帖了,先出来用饭吧。”
听见人与自己说话,赵兆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见是陆青婉,脸上绽出一个笑容,脆声道:“好。”旋即是想起陆珉正睡着,忙捂住了嘴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里。
陆青婉见那小小的人儿却是这般懂事,实在是喜欢的紧。之前也并非是不喜,只是顾虑太多,也不没有余地多表露。
这晚膳便只得她二人一道用了,见赵兆用饭也是斯文的很,不似陆珉那般娇气的厉害,兀自吃饭,也不劳大人费心,陆青婉是又怜又爱。
因着他们小兄弟俩感情好,大晚上打扫出间屋子来确实费事,也懒得分开他俩,陆青婉便叫人多送了套锦被枕头在床上铺好,安排了他二人一道睡。
次日,有了赵兆,陆珉确实是勤勉了不少。这天刚蒙蒙亮,陆青婉尚还未起,这两小儿便已起了床,跑到陆青婉屋前嚷着。
陆青婉听见他二人声音,是心里欢喜得很,忙不迭便起身,叫了厨房送了早膳过来用上。
这两小儿时时在一处,连带着陆珉都懂事了不少,陆青婉见了也放心,寻思着城中的产业也久未查看,仍是留喜鹊在家里照看着孩子,便往那些铺子里去。
这如今也不似从前,陆青婉对城中这些街道都是熟悉得很,也没叫人跟着,兀自便往糕点铺子去了。
这糕点铺子如今虽是没了连西师傅,可影响却不大。
好在是有连西师傅往日里带出来的小师傅们,如今也能撑着场面,虽是没有连西师傅在时那般生意好,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看这掌柜的说话,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实在是让人不自在的很,陆青婉一开始尚不明白掌柜的为何如此,稍加思索便想了个明白,既都是陆家的产业,那这些管事的人应当都是通了气的,看来应是府里管家知会的。
既是如此,陆青婉便也不愿多留。出了门便往绣坊去,两家离得不远,不多一会儿,便进了绣坊里,这儿与糕点铺子比起来倒是自在的多了。
陆青婉甫一进门便碰见了蕙娘,这里的生意倒是好得很,掌柜的是忙的脚不沾地,竟是都没找着机会向夫人问安。
蕙娘算是陆青婉的半个师傅了,自然是亲近些。可来时露了笑颜,其后蕙娘却总是蹙着眉,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陆青婉心猜测她定是有什么难处了。
寻了个机会,将人拉到没人的地方,陆青婉便对惠娘轻声道:“有什么难处?”
蕙娘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却是不愿给她添麻烦,道:“没什么。”
陆青婉见她这神情便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事,也不多问,只兀自脱了手腕上戴着的白玉镯子塞进她手里,蕙娘却是连连推拒,不肯接。
陆青婉见她不肯接,便是有些急了,道:”您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我怎能坐视不理?别的忙我帮不上,这点还是可以的。”
蕙娘心知她是会错了意,可此事是万万不能诉与她的,只得佯装出点高兴模样,硬是把镯子塞了回去,道:“没什么事情的,只是最近绣活做的多,有些累罢了。”
见蕙娘是笑得比哭还难看,陆青婉一眼便知她定是另有苦衷,只是不愿意对自己说,这手里的镯子是再也不好送出去了,只得无奈道:”无事便好,那我们出去吧。”
这外间的客人是络绎不绝,这绣坊的生意确实是好,蕙娘在一旁做着绣活,却是神不守舍的,一连刺伤了好几次手指,都叫掌柜的发觉了不对劲了。
许是见蕙娘如此走神,掌柜的便道:“你且回去歇歇吧,你这双手可不是能随意糟践的,可得小心着呢。”
蕙娘勉强地笑了笑,告了别,径自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