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到宋至皎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些的人,对陆青婉的无礼并未多计较,仍是说道:“宋老爷是我叔伯,都已经求到跟前来了,我哪有不帮之理。”
“那你带宋汐到这儿来散心,又是为何?”
“这我可是实在是没想太多,是堂妹她说儿时没机会上书塾,觉得遗憾,我便带她来我儿时读书的书塾看看,也算是聊以慰籍。”
宋至皎的说辞倒是合情合理得很,即便是再爱胡搅蛮缠此刻也没了由头。
陆青婉听了这话倒是自觉有些心虚起来,毕竟是自己一直在强逼人语,他的这番说辞,实在是让人揪不着把柄。
这下两人之间也没了话说,只得沉默着沿着来路往回走。
这回路倒是好走不少,多是下坡路,走起来轻快许多。虽是一路无话,可这脚步倒是不曾慢下来,不一会儿,便远远能瞧见人烟了。
陆青婉之前来得急,也未带些吃食,现下这趟山路走下来,早已是饥肠辘辘,心下猜测着,那两小儿估计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见旁边的宋至皎仍是精力十足的样子,陆青婉心中也是颇有怨气,说是有话相告,还特走到这远地来,可如今,话是未说几句有用的,山路却是走了不少。
便揶揄道:“宋大人,这老远的山路走下来,你怎的这般不知疲累?”
宋至皎本是不想理会,可见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又想到是自己执意邀她,心生歉疚,也只得好脾气地答道:“不是不知疲累,是想着走快些,好回去弄些吃食来甜肚子。”
陆青婉也觉他这话有理,早些回去,也好吃些东西。便不再多话,一味专心赶路。
未想到好不容易近了院子,远远的便已瞧见袅袅炊烟升了起来。
两人一合计,猜测应是那家主人家回来了,可陆青婉还留了丫鬟侯在那里,也并未提前打招呼,可别被主人家当作是窃贼,给打了出来。
一想到这个,两人也不再是走走歇歇,小跑着往那院子赶去。
这好不容易才到了近前,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不待人缓口气来,宋至皎便忙跑过去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把门给打开,只见那是一中年妇人,体态丰腴,看那衣裳料子,皆是粗麻布衣,寻常的很,瞧着倒也是和善好相处的人。
那妇人见来叩门的是一男一女,皆是气喘吁吁的模样,那女子的额头上都渗出薄汗来了,却是未多起疑心,忙让二人进来给了茶水喝。
待他二人饮了茶水解了渴,那妇人却是突然道:“二位便是宋大人与陆夫人吧。”
听了这话,陆青婉兀自想着,想来是那丫鬟已告诉了她,否则她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呢。如是想来,便也没了什么顾忌,却是一脸歉疚,诚恳道:“来时你刚好不在家,便也没能及时知会,实在是唐突了。”
那妇人见陆青婉这般说话,虽是也不好再绕圈子,却还是道:“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路过了进来讨口茶水解渴的事情也是有的,陆夫人莫要折煞我了。”
陆青婉这面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强作笑脸,直言道:“此前我见只有两个小孩儿在家中,并无大人照看,实在是不放心,便留了丫鬟照看,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丫鬟?我回来时可并未瞧见什么丫鬟。”妇人却是那一脸茫然,瞧着倒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可陆青婉出门时明明将丫鬟留了下来,还特让她带着孩子们进屋里去。刚一思及此,陆青婉也不再理会那妇人,起了身径直往那屋里走去,待到妇人将将反应过来,陆青婉便已打开了房门。
可见这屋内却是空无一人,莫说是丫鬟的人影了,连那两小儿也未见到。
见到这般景象,陆青婉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头皮也有些发麻,疾步去到妇人面前,厉声问道:“这屋里的丫鬟呢?还有那两个小孩,人呢?”
妇人却仍是一副听不明白的神情,可那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难以置信,道:“我这屋里向来都是我一人住的,哪里来的丫鬟和小孩呢。”
怎么会这样,陆青婉是不敢相信她说出来的这些话,自己花费了这般大的功夫才见到珉儿,这如今才见了多大会儿功夫,竟是连人都不见了,这可叫她怎么甘心,又如何能接受?
好似整个人都软了身子,没了支撑一般,往下赖了去,妇人见状,忙一把把她抱住,好不叫她跌倒在地上去。
这时,久未出声的宋至皎却是发了话,问道:“如若按你所言,那你这院子一直便是你一个人住的了?”
“正是。”妇人承认的坦荡。
宋至皎从那凳上离开,往那灶台边去。弗一见他起开了,妇人便将陆青婉放到凳上,仍是站在原地,盯着那宋至皎的一举一动。
这户人家的厨房简陋的很,在这院子里搭了个草棚子,灶台橱柜往里一搁,这便就是厨房了。
宋至皎打开橱柜一瞧,温声道:“如若是你一人住,那这么些碗筷是怎么回事?”
尚未等那妇人回话,便已瞧见了旁边的菜篮,又道:“你这刚买回的菜,这么些分量,可不象是一个人吃得下的。”
妇人好似是未想到竟会被看出端倪来,有些惊慌,可这解释起来,又有些磕磕绊绊。便涨红了脸道:“这,这碗筷虽多,也只是来客人是才用得上,那那,那些菜,谁说又是买来做一顿吃的了。”
虽是看出了那妇人的心虚,宋至皎却是不直接揭破,又转而向同在院中的晾衣杆走去,此次未等他说话,那妇人却是直接膝盖一软,瘫倒到地上去了。
只见那杆上,还有件小儿的衣裳正晾着呢。
许是缓过了劲来,陆青婉也稍有了精神,循着妇人的眼神望去,也瞧见了那件小衣裳,登时便有了精神,质问起了妇人:“你将人都藏到那里去了?”
其实本来也不能确定人便是这妇人藏去的,可她既不承认有丫鬟的存在,也不肯承认此地曾是住过两个小孩,找出了疑点又如方才那般的极力否认,实在是叫人不得不怀疑。
好在是如今宋至皎找到了铁证,容不得这妇人辩驳了。